那是一座很大的桥,河水估计有两三米,但水流并不急。
岑不遇下车,看着桥边时不时有人来往,不是很明白。成年人溺水,五分钟左右才会危及性命,而这里差不多一两分钟就有人骑车或走路路过。清许的父母是一同落水,必定很大动静,不可能没人发现。
「诶,你听说了吗,昨天清许回来了。」
「听说了,还收拾遗物呢,我看是拿去烧掉,反正他又没有感情。」
岑不遇闻声转过头,见两名妇人拉着小推车,便知是刚买菜回来。忍不住道:「你们认识清许?」
两人脚下一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岑不遇个高肤白,长相俊朗,虽然穿着睡衣,却也能撑起不小的气场。
看到旁边停了一辆挺豪华的车,其中一个拉着红色推车的人优先反应过来:「认识呀。」
「清许,19岁,大二在读生,是个老实人,但你可千万别惹他。」
「为什麽?」
「因为他狠起来啊……」那人左右看了一眼道路,凑近说,「连自己父母都杀!」
岑不遇瞳孔猛地一震。
清许……杀了自己的父母?!
「你有证据吗?」岑不遇不知道她跟清许有什麽过节,但跟一个陌生人都敢这样说,可想而知平时有多猖狂。
另一个拉蓝色推车的妇人冷笑:「这还要啥证据?我们亲眼见他看着父母淹死,就在这条河里,都不下去救!」
岑不遇眯起眼,上下扫了扫她:「你也在现场?那你怎麽不救?你也想害他父母?」
那妇人瞪大眼:「你这人怎麽乱说话!」
「我说错了?他是个孩子,你是成年人,为什麽你不下去救?」
「……」那人可能也是没有想到会遇见这种乱泼脏水的人,噎了一下,脸气得通红。
最开始说话的红色推车妇人见状,赶忙帮腔:「你知道什麽呀,那两个人在水里打架,谁敢救啊,都怕下去以後上不来了。」
岑不遇目光转向她:「也就是说,你们一帮大人怕丢命就正常,清许一个孩子怕死就成了杀人犯?就因为这个,你们就到处传他杀人?」
二人见遇到硬茬了,忙狡辩道:「我们没这麽说!」
岑不遇怒极反笑,居高临下看着她们:「你们加起来都一把年纪了,被冤枉都受不了,清许才多大?你们都有孩子,别人几句话就毁了他们,你们乐意吗?」
人们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岑不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但这两个妇人也未必知道全貌。如果清许真的犯法了,自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被一群无关人员公然私刑。
他看着身强体壮,两个妇人忍不住往後退,被怼得哑口无言。
有路过的人听了两嘴,也都纷纷停下来。有人小声嘀咕:「怎麽回事啊?」还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交头接耳。陈东东本来在跟父母打电话,看到外面情况不对,赶紧下车。
「怎麽了?」
岑不遇胸前剧烈起伏,眼神凌厉地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扫过一遍。做房地产的好处就是,常年跟社会上各色人士打交道,像这样的小县城,最多见风使舵,听风就是雨的人,讲道理根本没用,只有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什麽叫疼。
岑不遇怒就怒在今年才认识清许。他很难想像,一个十五六岁丶不擅表达的孩子,在面对这些无端谣言和恶意揣测时,是如何在这座充满流言蜚语的城市里艰难度过的。
「以前的事,我不跟你们计较,清许现在也退租了,以後这里再没这个人。」岑不遇冷声说道,「但谁要是後续再敢乱传,到时候咱们法庭上见!」
说完,他最後再看了一眼那两个妇人,随後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身後一片寂静与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
回去的路上,陈东东多次往副驾驶看。大概猜到发生了什麽,他除了愤怒,也只剩下无奈。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他太清楚,人一旦有了成见,怎麽解释都是错的。他很佩服对方刚刚的做法。
两人打开房门时,清许刚看完一部影片。岑不遇直直冲进房间,也不说话,拉起清许的手就走。
清许见他脸色不好,有些莫名,刚想问发了什麽事,却看到後面的陈东东无声跟自己挥手。
「。。。。。。」
直到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清许抿了抿唇,忍不住偏头看向驾驶位上一直沉默的男人。
「谁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