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道:「是父皇?他中毒了吗?」
皇后摇了摇头,禾苑才放下了心。
她抬手示意芍药带人进来,很快便有一位已经被拷打得不成样的小侍女被连拖带赶地进了来,脸上血迹斑斑,一双手已经废了。
芍药厉声道:「跪好!让你答,便好好答,若有半句假话,我们宫内的刑罚种类,可不止昨夜那几样。」
那侍女喑哑的嗓子只听得一小声回应,眼神呆滞地点了点头。
她馀光瞥到上边坐着的两位,惊叹於太子殿下绝世容貌的同时,更恐她小命不保。
皇后轻手握在禾苑腕上,侧脸朝他示意让他自己问。
禾苑一双清冷的眸,目光定在那小侍女身上,寒声问道:「你叫什麽?」
「玲珑。」
「何故受此刑罚?」
「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我也不知那花有毒。前些日子奉命出宫采买,看见路边有个卖花的,篓子里有一朵特别漂亮,闻着也很香,问了那商贩价格,便宜得很,就顺手买回来了。」她说着,喉咙嘶哑得有些听不清。
一双眼睛里都是恐惧和无助,溢满浊泪。
禾苑听到这里也很是惊讶,一朵花,能有多大的毒性。况且只有一朵,就算那药性再强,也不至於构成什麽大的威胁。
又听芍药呵道:「带不明物品入宫,你当宫里的规矩都是摆设吗?」
玲珑身子一颤,用小臂撑着地面,脸快要贴上氍毹,喉咙破碎,些许哽咽溢出来。
而後才听芍药解释道,这小宫女自打买了那一朵,後面接连十个二十个宫女都跟着买了,那香味不浓,但数量多了,闻着就很明显,带着点梨花却又不是梨花的香。
请了太医来,才知道这花是何栀子。
「何栀子?」禾苑曾在书中看见过此花的名字,但今日才得见真容。
太医拱手道:「亏得数量还不算多,只要不入口,便无大事。」
但就是因为有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宫女不懂事,摘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尝尝滋味,结果差点一命呜呼。
玲珑很快就又被带下去了,皇后思忖着这事也不像是凑巧。
「阿苑,这何栀子,母后尚还年轻时,与你父皇第一次相见,就是因为它。那时候正值战乱,四方还未统一,你父皇与阿秋的父亲联手征战。我那时在一个舞馆里谋生,有一天,恰逢馆里出了乱子,你父皇他们也正好打这边路过,顺手把几个畜生给了结了。看见我头上别着这花,给我摘了。我那时候也不知这花,是有毒的。」
禾苑静静听皇后说着,也觉得玲珑受的刑罚有些过於重了。
「母后觉得这花出现得蹊跷,玲珑一个人偷偷买了这花,别人应当都不知道。但接连二十来个宫女跟着也去买了,而且都买到了,像是有知情者刻意在引导。」
他盯着那朵素白色的何栀子,突然猛地闪过好几个画面,他应当是早就闻过这味道。
禾苑疾步出了坤宁宫,直往江府去,小年撑着伞,外面又在下着倾盆大雨,隆隆雷声轰炸着耳朵。
「小年,你上次出宫恰巧发现了梁易妻儿的尸体的那天,是和谁一起去的吗?」禾苑边走边喘着气,雨声太大,他还得提着些嗓子问他。
「回殿下,我是跟柳娘一起去的。那日我听说醉仙楼的柳娘研究出一道新菜,很受欢迎,便去了。可不巧,等我到的时候,都卖完了,我没有赶上。要走的时候,柳娘跟我说她可以再去河里捞一条新鲜的鱼,单独给做,还说准备让我带回来先给殿下您试试。然後我们就一道去了那河边,就发现了那尸体还有那个药包。」
难怪小年那日回来,身上也带着那香味。
去醉仙楼的时候,他也闻到了,何栀子的香。
雨势愈来愈大,坤宁宫到江府就几步路的距离,怎地走了这般久还未到?
小年在一旁也看起来很是着急,他有些迟疑道:「殿下,我们好像回来了。」
禾苑一抬头,看见「太子殿」几个大字,呆住了,而後咳了咳嗓子:「备车。」
——
小年可能是随了主子,有时稀里糊涂的也辨不清方向。
好不容易到了江府,他人却没在。禾苑便想着他可能在校场操练兵,驱车又往那边赶。但他也不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