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翥见他打趣自己的睡相,面上一红:「我在晾头发,谁知道你这时回来,而且我睡觉哪里需要你的辖制,净会胡诌。」
梁俨伸手挑起一缕墨发,确实氤着水,摸起来润润的:「阳光灿烂,怎的在屋里晾头发?」
「北地日光毒辣,我受不住。」沈凤翥一捋耳畔,纤长发丝软软地从梁俨手里滑走。
梁俨一笑,心道真是娇气:「屋内凉阴,湿着头发容易沾染寒气,仔细等会儿头疼。你若怕晒,坐在檐下晾发也好些。」
「好。」
两人闲聊几句,梁俨见几个妹妹没在家,打算舒舒服服洗个澡。
在军营,士兵都是集体去河边洗,也没有胰子皂荚,全靠大自然的力量,梁俨觉得身上都能搓下二斤泥了。
他把家里浴室的洗护品都转运到了空间,香皂沐浴露洗发水一应俱全。
梁俨习惯冲澡,从井里提了两桶水,准备在院角树下冲澡,正好省得收拾浴房了。
他将大门闩好,搬了把椅子放东西,宽衣解带,顺手把脏衣服搭在树干上。
「你要在院子里洗?」沈凤翥坐在小厅檐下,眼睛只要往左一斜,就能看到海棠树下的身影。
「浴桶是玄真她们在用,我就算了,女儿家忌讳这个。」梁俨笑笑,臭男人就别用香香小女孩的东西了,这都是他的血泪教训。
夏末时节,海棠早就过了花期,结了满枝满桠的赤色小果,日光穿过稀疏绿叶和密实红果,像一阵金色的雨,倾泻而下,落在人身上。
树下之人身量高挑匀称,两臂修长,肌肉成股,胸腹那一片成块鼓起,但不突兀,反倒非常流畅,往下……
梁俨舀了一瓢沁凉的井水从头浇下:「爽!」
沈凤翥突然觉得好热,慌忙搬了椅子进屋。
梁俨洗了个痛快澡,感觉灵魂都被柠檬薄荷荡涤了一遍,随意拧了把头发,穿好素白里衣回到房间,他打算打个盹再上街买东西。
「你湿漉漉的上床,也不怕着凉?」沈凤翥见梁俨的头发滴着水,里衣都被洇透了,皮肉清晰可见。
梁俨笑笑,说他身子强健,无须担忧。沈凤翥见他湿着头发就往床上钻,连忙拿了块帕子递给他,让他把头发绞乾了再睡。
梁俨打了个呵欠,说不打紧,睡一觉就干了。
沈凤翥咬了咬嘴唇,这人怎麽这样,不准他湿头发上床,自己跟落了水的狮子狗似的就要上床,仗着自己底子好就胡作。
「我火气大,寒气浸不透。」梁俨见他咬唇,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双标,「凤卿就别束着我了,等我醒了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就躺下了。
沈凤翥见他飞快进入梦乡,叹了口气,只好坐在床边,挑起一捧湿发,用帕子把残留的水珠捂干。
梁俨的头发又多又密,有一些被压在了身下,沈凤翥怕惊醒酣睡之人,轻轻抽扯着发丝,像是在对待价值连城的珍宝。
梁俨醒来,已是黄昏时刻。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
梁俨下床,伸了伸懒腰,见院内依旧冷清,心道几个小孩怕不是去帮忙采药,而是上山玩耍去了。
行至小厅,沈凤翥正弯着腰背,似乎在写什麽。
梁俨走近一看,他在画画,画的是碧叶红莲。
「你醒了。」作画之人停下笔,朝他一笑。
梁俨见他笑靥如花,也不禁勾起唇角:「你怎麽也不喊我,睡了这半日,晚间如何睡得着。」
沈凤翥笑笑,说他喊了,只是某人不肯醒。
梁俨不是叫不醒的人,知道沈凤翥没喊他,看着扇面笑道:「没想到你还擅丹青。」
「随便画画罢了。」
两人闲聊几句,梁俨就准备去做饭了,沈凤翥却说等会儿去张家吃,何娘子已经把他中午带回来的鸡捉走了。
「他们采药回来,怎麽不归家?」梁俨无奈笑笑,「不会在人家家里等着吃饭吧?」
沈凤翥点点头,对此习以为常。
梁俨心想明日要多买些礼物给何娘子了。
梁俨在旁边坐着喝水,沈凤翥又画了一阵才搁笔,回房间梳头去了。
「吃完饭就回来了,凤卿不必梳得这麽齐整。」梁俨倚在门上等了许久,原本以为沈凤翥只是挽个发,没想到他在认真束发。
「又不是在家里,怎可披头散发。」沈凤翥梳着发丝,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