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禹平在得知闺女跑到达骊旅行後还跟妻子吵了两句嘴,在这位事业有成的父亲眼里,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并且有风有雨,闺女想去哪都应该在他的陪同保护下。
杜秋晨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丈夫的言论令她很是担心。
女儿二十岁了,一直被他们保护在温室,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没有收拾过自己的房间,甚至没有动手洗过一件衣服。
女儿年少成名,在儿童文学领域颇有名气,杜秋晨很为她骄傲。有句俗话叫知女莫若母,杜秋晨知道,在年媱的思想中有一个完美的童话世界,那个世界安宁和谐充满欢乐,也正因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杜秋晨发现,女儿对这个世界在认知上的失落感也日益显现出来。
杜秋晨一直有悄悄关注「小鲶鱼」微博,那里记录了许多现实生活中女儿不肯对他们吐露的心事。
比如很久以前的这条:明知道做坏事会受到惩罚,这个世界上为什麽还有小偷?
是去达骊旅行丢手机之後发的,看着是个无关痛痒的提问,但杜秋晨觉得这更是女儿对这个世界的困惑。
这是她跟丈夫为人父母的疏漏,活在象牙塔中固然美好,可是世界的参差永远都在,当父母归於尘土象牙塔倒塌,她最惦念的孩子该如果独自迎风面雨呢?
所以,从杜秋晨同意女儿和闺蜜去达骊的那一刻,她的心态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但显然丈夫仍不想转变观念。
晚饭时年禹平还在说这个问题。
「媱媱,爸爸不是不允许出去玩,你跟爸爸说一声爸爸就带你去了,你跟田芋两个小姑娘在外面很危险。」
这些年年禹平的事业风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工作也越来越忙,能回家陪妻女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不过但凡是跟闺女沾边的事,排除万难他也会陪伴左右。
年禹平觉得这是父爱,殊不知年媱已经极度窒息。
眼下听了爸爸的话,年媱原本就不算高的情绪又低落一层,她没什麽精神地应道:「哦。」
这个淡淡平平的态度……年禹平侧目看了妻子一眼。
雕花楠木餐桌上摆着精致的佳肴,年媱似乎胃口不怎麽好,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说饱了,完全没有在达骊吃鱼时的气势。
「你们慢慢吃,我上楼了。」
年媱起身要走,被年禹平出声叫住:「等一下媱媱,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没有啊。」
想到自己跟高途根本没可能,年媱便不打算让父母知道他的存在。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年媱设想表白後得到一个「愿意试着了解她」的承诺,不必多郑重,比朋友关系特别一点点就好,然後她就努力考去俞南大学读研,三年时间足够让他了解自己了。
可是没有,高途郑重拒绝了她。
他成了她再也不想宣之於口的回忆。
「没有吗?」年禹平怀疑地盯着女儿,左看右看的:「是不是旅行累着了?爸爸还打算这两天带你们去国外转转。」
「没有心事,那可能是累着了吧。」
年禹平还要问话,餐桌下杜秋晨的脚轻轻踢了踢丈夫的腿,阻止他继续追问。
「那就上去休息吧,看看电影什麽的。」
「好的妈妈。」
得到「释放」信
号年媱立即转身往楼上走,速度之快实在令人看不出她是累着了。
女儿没影了,年禹平小声问妻子:「你刚才踢我干什麽?」
杜秋晨瞪他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没见她无精打采都不想多说一句话吗?」
「是啊我发现了,所以才想多问问情况不是?」
「别问了,问多了惹她烦,」杜秋晨轻轻叹息一声:「女儿大了有心事很正常,我们做父母的也要适时学会放手。」
「放手?放什麽手?」年禹平把筷子往碗上一搁:「家长对子女放手很不负责任,这次她们两个小姑娘是平平安安回来了,那要是出点什麽事呢?到时候你都没地方後悔去。」
「她跟田芋都不是小孩儿了,而且人家田芋都独自旅行多少回了,估计比你去过的地方都多。」
「田芋是田芋,媱媱是媱媱,」这次是不是田芋撺掇媱媱的?以前我女儿多乖多听话,现在你看看她多能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