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时不时就下雨,姑娘既要外出,可免不得要带一双木屐并斗笠,免得在外头淋着了。」
盼莹从外头的架子上取来斗笠折起,又捏了几柄伞塞给阿彤抱着,一并拿着要装上马车去。
徐蜜缃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戴上一只蝴蝶发钗,她左右晃晃,表示满意。
在金州挖宝的两年,她挖出了太多的首饰,但这支红宝石蝴蝶发钗还是深得她心意,尤其是今日穿红,这支发钗更是相配了。
「待会儿从东门走,别走西门。」
阿彤给盼莹努了努嘴,怕徐蜜缃听见,压低了声音:「大姑太太带着新媳妇,说是咱们家姑娘去给新媳妇添过妆,如今想要来帮衬一二,见天儿堵在西角门呢。」
「去叫丫鬟通禀大太太,叫大太太透个消息给老太太,老太太好打发,我们可不能直接去撵人。到底是长辈,免得外头人对我们姑娘嚼舌根。」
盼莹立刻从外头叫了个丫头来,叮嘱了一番。
徐蜜缃透过铜镜将两个侍女的行为看得清楚,她也听见了大姑太太几个字。但是自从大姑太太被从陆家迁户到嘉大爷名下,明面上就和这一脉的陆家没关系了。
徐蜜缃给自己耳朵上戴着红玛瑙的坠子,透过铜镜问道:「齐家表嫂子也跟着来,可是婆媳俩和好了?」
「我们瞎嚼呢,倒叫姑娘听见了。」盼莹过来从妆奁盒中取出两只手镯给徐蜜缃比对,一边弯着腰笑道,「齐家新奶奶怀孕了,到底是为了孩子考虑,齐公子去接,也就跟着回了齐家。」
居然怀孕了?
徐蜜缃首先想到的是,怀孕了就要生小宝宝了。一个由父母之爱浓缩孕育的生命。
不由得发起呆来。
若是她和明玉泉成婚後,是不是就要孕育属於他们的孩子了?
就像母亲和继爹一样,哪怕陆七郎让两口子吃尽苦头,生下来後还是受到了一家三口的百般宠爱,一个小团子在爱意里肆意成长。
「既然怀孕了,那大姑太太怎麽还带着她来受晒又着风的。这几天天气可不好。」徐蜜缃微微蹙起了眉,等盼莹给她戴上手镯後起身。
「若大姑太太不肯罢休,表嫂怀着孕害得受苦。」
徐蜜缃倒是不知一个即将做亲祖母的人,怎麽会让有孕的儿媳陪着她在寒风可能伴着雨的天气去堵门。
她贫瘠的认知里,怀孕就是母亲那样,所有人都要捧着,扶着她,路上的台阶都要用毛毡包一层,石栏杆上都要缠着线,怕她冻
手。
大姑太太真的打破了她的认知。
「若是通禀了老太太,老太太见她们,就派人来给我递个话,我去见一见。」
「姑娘心善,但姑娘若是见一次,大姑太太觉着姑娘性子软,拿捏了姑娘怎麽办?」
盼莹劝着她:「左不过是陆家出嫁二十多年的姑太太,如今又迁出陆家,和姑娘没关系的。」
「她就是冲着我来的。不让她死心,太折腾人。」
徐蜜缃提裙往出走时,脚下顿了顿,扭头问盼莹:「你说,老太太会怎麽办?」
「还有十天就是姑娘的出阁日了,姑娘能留在陆家出阁,老太太定然是想尽办法都不会让人动摇陆家的。大姑太太达不到目的的。」
徐蜜缃也是这麽认为的。
她从蒹葭苑走到老太太院子外,正巧遇上大太太脚步匆匆过来,和她迎头碰面。
「蜜娘。你怎麽来了。」大太太立刻拉着她往旁边草丛处躲,「老太太不叫大姑太太来,大姑太太说媳妇怀着孕呢,可给老太太气着了,还是叫她们进来了。你躲着点。」
「我有什麽好躲的。当日做错事的也不是我。」徐蜜缃反手挽着大太太的手肘,笑吟吟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去见一见,看大姑太太到底想说什麽。」
大太太没法,索性带着她从偏门绕到後头去,知道老太太是在堂屋里见人,索性就在堂屋一侧的夹门後坐着,还分吃着葡萄。
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一个哭天抹泪的声音。
「母亲,母亲可救救我吧!姓齐的不是个东西!他想休妻!」
旁边是一个低怯的少女声音。
「外祖母。」
「好孩子,且先去里头坐吧。」
老太太叫身边的丫鬟扶着李姑娘,叫她往夹门里去。
徐蜜缃和大太太面面相觑,看着丫鬟推开门,李姑娘扶着腰小心进来,正巧与徐蜜缃四目相对。
李姑娘诧异地瞪大了眼。强行压下了自己嗓子里的惊呼,等丫鬟关上门後,提裙就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