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令点点头,又看向南宫赐,见对方思索片刻,忽然问自己:「你还想吃饼吗?」
「啊,」谢以令愣了愣,摸了摸後脑一笑,「罢了,现在哪里找得到。」
阿四本以为有东西吃了,一听这话,眉毛一皱,嘴巴撅得老高。
「行了。」谢以令弹了弹他圆乎乎的脑袋瓜儿,安抚他,「今晚就先这麽委屈着,明天再找地方带你去吃好东西。」
阿四摇头晃脑道:「我是为了吃的吗?我是为你们如此对待小孩儿而寒心呢!」
谢以令笑了笑,推着他往屋里走。南宫赐紧随其後,徒留顾桓之一人一马两两相望。
顾桓之看了看正望着自己的老马,认命地牵起了绳子,扯了扯道:「走吧。」
走到门前,谢以令松开推着阿四的手,正要推门时,却被南宫赐拉到了一边:「我来。」
门被缓缓推开,「吱」一声,扬起一阵尘灰。
第13章鬼居处三坟吊白骨
谢以令扇了扇眼前的灰尘,掩住口鼻道:「这房子看起来,的确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南宫赐抬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指尖一点,那符咒便有了灵识一般在屋内转悠起来。虽只是个小小的符咒,谢以令却无端生出,它身上有着南宫赐一样严谨气质的错觉。
符咒转了好几圈,没发现什麽异常,南宫赐随手将它收了回来。
谢以令冲他笑得坦然:「师尊,这东西你还用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能不能给我看看。」
南宫赐将符咒拿出来递给他。
谢以令伸手接过,像看什麽新鲜事物一般,捧在手心里研究,他也确实是第一次见南宫赐使用这东西。
「此符咒名为『检』,可查有无邪怨之物。」南宫赐在一旁为他讲述。
谢以令边看边点头:「真是个好东西,师尊,以後你教我的时候,我也要学这个。」
他带着好奇的脸落在南宫赐眼中,似乎勾起了南宫赐的某些回忆。只听南宫赐忽然话锋一转:「我後面要去一趟墉城,拜访将前辈。」
「好啊,师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谢以令想也没想地说道。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妙。
果然,南宫赐神色微变:「五年前,墉城天墉府就被灭门了,你不知道吗?」
谢以令微微瞥开目光:「师尊这是何意?我因深居鬼城忙於生计,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如此拙劣的藉口,恐怕就连阿四也骗不住。
但令人意外的是,南宫赐并没有继续追究。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质问:「那你总应该经历过大荒年。」
谢以令双手发凉,他抬眼直视南宫赐,嘴唇嚅动,却没说出来一个字。
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
南宫赐的目光再度落在谢以令脸上,像是审视,又像只是单纯的注视。
谢以令逼着自己迎着这目光看去,望见那双熟悉的冷眸。南宫赐的眸色很浅,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他的眼睛像是两颗琉璃珠,没有一丝温度。
这种想法简直是欲加之罪。
在南宫赐无数次看向谢以令的时候,甚至在谢以令没发现南宫赐的视线前,那双眼睛里就已经有了融不开的热意。
「十年前,」南宫赐沉默了良久,忽然开口,像是在缓慢启封自己的记忆,「曾出现过天洪降世的预兆。」
天洪,降世?
这不是当年他得知的天机吗?是他拼尽全力,哪怕拿命也要阻止的一场天灾。
「我,我知道这个的。」谢以令瞥了一眼南宫赐,强作镇定道。
南宫赐看了看他,声音有些低沉:「虽说後来,天洪降世的预兆并没有成真,但是第二年却迎来了天旱。几乎所有的河流在一月内全部乾涸,青山倾覆,土原荒凉,黎民的粮田也不能幸免。彼时,更有血蝗现世,所过之地,寸草不留。」
谢以令只觉被晴天疾雷击中,全身迅速凉了下去,耳边只有南宫赐缓缓的叙述。
「那是一场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荒。仙门倾尽全力,也没能阻止这场天灾。整整三年,只剩满目疮痍。」
顾桓之进来时,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屋内已经收拾了个大概,谢以令沉默着找出来一根白烛,点亮後稳稳立在桌上。
屋内唯一一张木质床榻被虫蛀穿了大部分,几乎不能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