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哀嚎大哭,偏被两个侍卫按住不动。
忽然,狂风刮开破旧的窗叶,大雪纷纷卷进屋。
褚卫怜走近两步,森森莽莽的冷夜,大雪漫天。隔了窗,她抬眸遥望床榻,那里躺着人。
夏侯尉的确发烧了,裹着被褥,她好像能看见他在发抖。
他脸很红,烧烫烧烫的,是冷得发抖?还是热得发抖?
褚卫怜闭了闭眼,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心狠。
可她不心狠,她的氏族都没活路,她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
今夜,只要夏侯尉死了,她所有的危机都会解除。
只要他死了。
褚卫怜在心里默念。
罡风忽作,冷雪入屋,耳边是福顺哀嚎的哭。
屋里火烛受不住寒,倏地灭了。所有一切,浸没彻夜的黑暗。
深夜无边无际,浩汤无涯,今夜没有星光,只有一抹淡黄钩月。偏偏巧的是,这抹钩月照在窗台,烛火虽灭了,褚卫怜也还能依稀看见床上人的轮廓。
他这个时候很需要福顺烧的热水。
那不仅是热水,於高烧的人来说,还是救命水。
他好像在颤,好像在抖,好像冷得打哆嗦,又好像在烧,好像向什麽挣扎。。。。。。
「眠眠丶眠眠。。。。。。」
干哑地扯破嗓子,「眠眠你在哪儿?眠眠,眠眠!」
他在叫什麽?眠眠?
褚卫怜神思忽怔。
眠眠?!他怎麽知道她叫眠眠?这世上会叫她眠眠的人不多,只有爹娘兄姐。
不对……
禇卫怜浑身哆嗦,骤然想起,还有一人——是前世的夏侯尉。
夏侯尉忽如急病中挣扎,眼紧闭,乾燥的唇喃喃。昏暗中,他的手吃力伸出,不停向前探,可他拼命地找,拼命地抓,只有冷夜飞来的雪。
心中有解不开的疑点,是噩梦,是囚牢。
褚卫怜倏地推门进屋,她坐到床边,失声道:「你怎麽知道我叫眠眠?你到底是谁?!」
是今生的你,还是前世的你?
没有人应她,他烧得厉害,脸色渴红。
「醒醒丶醒醒!你回答我!」
褚卫怜用力拍他的脸,手却也在此刻被烫到。
因为他太烫了,她从未见过烧成这样的人,竟然如此烫,如此可怕。
她怔怔看自己掌心,是乾燥的,黑乎乎,什麽都没有——可是,那儿有东西吗?有的,有的,好像有血,有血啊,是杀人的血,是她身上的罪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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