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怜叹气,回头与他说:「你说喜欢我是麽?」
「那我欺负你的事,能不能忘掉?」
他沉默了下,点点头。不见光的被褥里,手指骨节紧紧而握。
「那好,都忘掉吧,以後我不欺负你了。」
呼吸凝起,冻僵的身体逐渐回暖,血液淌过每寸皮肉。
夏侯尉从未发觉那碗药如此有效,喝下去,病就快好了。连她覆在他脊背的斗篷,都在生暖。
他继续紧张地攥手指。
褚卫怜宽心了,既然他能不记恨她,与人结善缘总比结仇好。
虽然她知道,忘却并不等於结善,但她还是满意了。
她认真地看向夏侯尉:「以後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我放过你。」
「我要回去嫁人了。」少女的眼眸亮莹莹。
寒冬过後的春天,就是她大婚。想起夏侯瑨,褚卫怜满怀希冀,心情都愉悦了。
她跟夏侯尉说,「以後我就是你嫂子,说好的,我们的帐一笔勾销。」
「我要回去了。」她冲他笑,这回是善意的笑,很温暖。
她说:「我找人给你看病,你好生歇息。」
床头那人闻声沉默,紧攥的骨指松开。
就在褚卫怜要走时,那人突然伸手,抓住她衣袖的角。
他在心里笑起来,寒凉的笑。
一笔勾销,怎麽一笔勾销呢?他以为她要好好待他了,才让一笔勾销,谁知道她是要抛弃他。彻底地抛掉他,和别人成亲。
她把他践踏成这样,竟然要跟别人成亲。
她怎麽能如此无耻。
夏侯尉冷笑到猛烈咳嗽。大咳几声,咳得肝肺都要出来。
咳完了,抬头哀切地看她:「你能不能别嫁他?我求你。」
褚卫怜以为听错:「你说什麽?」
「我说我求你。」
他咬牙,眼眸再度湿了:「还是你要我怎麽求呢?我下跪求你,可以吗?」
禇卫怜愣住,後是生气:「夏侯尉,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那人沉默,泪汪汪地看她。
他的骨气,不早被她折完麽?她现在竟然和他来谈骨气?他需要骨气麽,他眼下只知道一点,根本不想看见她嫁给夏侯瑨!否则,他会难受到发疯。
褚卫怜僵硬道:「瑨表兄跟你不一样,他是未来的储君。我想嫁他,因为我要做皇后。你也许不够了解我,权势能保人,富贵荣华谁不想要?其馀於我,亦是浮云。」
她微微而笑:「而且瑨表兄这样年轻才俊,待我又好,他这样的我喜欢。我不嫁,後头多得是人排队嫁他。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得到的,我为何要放弃?除非我傻了。」
夏侯尉的脸色很苍白,刹那间无助又茫然。
可他仍是攥紧她袖子,不肯松:「你不会後悔吗?」
褚卫怜感到无语,「後悔什麽?我又不喜欢你。」
他的手指终於松了,犹如弦丝根根绷断,松软地下垂。
夏侯尉低头,膝上的被褥洇透一团,像梨花绽开。他数着,一朵丶两朵丶三朵……数到第五朵时,他声音哽咽:「好,你别後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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