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价也太高了点儿,东西好是好,但你看这颜色,都泡水泡的有点泛黄了,咱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要不是这形制我这兄弟成心喜欢,我俩就走了,你再问问清楚再开价。”何瑜接着他的话就反驳道。
“那不行,不能再低了,低了我亏本。”光头摆摆手。
我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老板,我成心想买的,你别觉得我们是外乡人就宰,实话说,我俩本来到这儿不是淘货的,是来找熟人的,你这里就不能开个友情价吗?”
那光头一听我这么说,突然就有了兴致,问我:“哟?实不相瞒,这市场里就没有我不认得的人,你们要找谁?要是你们真心想买,我能给你们降二百块。”
“钱串儿,”何瑜知道我要干什么,就直接叫了在乔三贵手底下干活那人的诨名,那人以前接的是不干净的活,他这是要试探这老板的态度,“叫钱串儿,你认识不?”
那老板听到名字的下一刻眼神果然变了,而且是毫不掩饰的,何瑜的声音不算小,他声音一出,我顿时觉察到周围的气氛好像变得不太对了,本来很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尽管依旧有人在讲价,但比刚才静了不止一丁点儿。
这地方有问题。
我脑子里瞬间蹦出来这句话,于是身体立刻做出反应,放下手里握着的鲁班锁站起身,心说别是这个钱串儿在这里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临时跑路了?这群人找不到他,我俩正好撞到枪口上,啧,没这么倒霉吧?
光头冷笑一声,拿出一根烟叼上:“你们认识钱串儿,你们跟他什么干系?”
听他这语气,我心里加重了对这种可能性的肯定,说不定这姓钱的真在这儿干了什么遭天谴的事情。
何瑜的手已经在往后腰的腰带上摸了,过来之前他死活都要去买把菜刀,我说咱是找人不是抢钱,他不听,最后还是买了两把小匕卡在皮带上用外套遮了个严实。
我咽了口唾沫,心说倒霉催的,一会儿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见我俩不说话,光头一下子就把头上的鸭舌帽扯下来甩在了摊子上,眼神也骤然间变得无比凶狠,这不是在街上跟人吵大架的那种凶狠,而是仿佛随时能把人撕碎的真狠。
我有时候很奇怪,一个平日里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人怎么气场会忽然变得那么骇人,这个光头这样,我四哥这样,田雨青这样,路阿爻偶尔也会这样。
“说话,你们找他来干嘛的?”光头夹住烟,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话刚出我余光就瞥见周边摊子上的人开始纷纷从马扎上站起来,这些人一个个怒瞪着我们,搞得好像我俩掘了他们祖坟一样,没看还好,这眼睛扫一圈至少得有几十个,这要是真打起来,不死也得搞残废了。
何瑜见要玩脱,就赶紧打圆场:“哎哎哎兄弟,你别激动啊,我俩跟他不熟,他要是得罪了在座的什么人跟我们可没关系啊,千万别迁怒我们。”
说着,何瑜就把我往村口的方向推,边挪边笑:“我们就是过来找他,没别的意思,既然他不在那我俩就撤了,祝各位生意兴隆,各位生意兴隆啊哈哈。”
“等等。”光头从摊子后面绕出来,见他挪了位置,四面的人都开始聚上来,不过一分钟我俩就被人堵了个严实。
光头挡在我面前,问道:“我有说让你俩走了吗?”
第81章催命爷
见势不妙,我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来硬的,这是人家的地盘,论拼刀拼抢我们绝对拼不过他们。
于是我就扯出来一个尴尬的笑容,说道:“大哥,那个老板,我们跟钱串儿没见过,这次也是过来找他打听个事,你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光头哥可能是看我眼神诚实又清澈,不太像道上的老油条,所以等我说完他就让周围的伙计都放松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你们找钱串儿打听什么?找他的人不是要债就是打群架的那帮子混混,你们是哪个道上的,报个名来听听。”
我心说完蛋,刚才有点诚实过头了,看这群人的阵仗,如果我跟何瑜待会说不出个道道儿来,他们想必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们离开的,可要是如实说了,那我们这等同于钓鱼把自己当鱼饵放鱼钩上了。
“怎么了,你们这打听的事儿还不能说啊?”光头哥阴险地笑了笑。
不过他很快就冷哼了一声,绕过我们回了他一开始支的摊子,靠在土墙上说:“不管你们今天找他有什么事,我只能告诉你们,你们来迟了一步,他昨天凌晨自己进山,失足掉进山涧里摔死了。”
我大惊失色:“死了?怎么会死了?”
光头哥对我的反应嗤之以鼻:“死了就是死了,还怎么会死了,没人知道那个废物自己大半夜跑到那深山老林里去干什么的,上午他不在我们就去找,有人在溪里现了他,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都已经找不到他了,回去吧。”
“你确定他已经死了?”何瑜接话道。
光头哥吐出一口烟,就笑:“当然确定,头都泡烂了,鬼知道他是怎么到那个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