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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昭月长明卫姝瑶 > 第38頁(第1页)

第38頁(第1页)

臨出門時,沈興良忽然提起讓她今夜留在沈府用膳。

「我是個粗人,慣不愛與人打交道,這府上冷冷清清本也習慣了,只是眼見佳節臨近,人又在病中,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沈興良確實性子剛直,不愛與人來往,而今又臥病在榻。

衛姝瑤來沈府念書五年,從未見過他生病,一年到頭連風寒也不曾有過,只不知為何那次他病得那樣重,一連十幾日大半時間都在昏睡。

看他病容懨懨,又誠意懇切,衛姝瑤出於對他的敬重和生病時感同身受,便乖巧答應了。

直到深夜坐上圓桌,對上謝明翊那雙清冷的黑眸,衛姝瑤才知道那夜是他的生辰。

彼時,謝明翊已經被留在沈興良身邊做了小副將,她倒不太驚訝,沒有深想。

如今想來,謝明翊生母是崔嬪,他與皇帝又生得有幾分相似,沈興良既見過崔嬪,怎會從未起疑。

想來沈興良早已知道謝明翊的身份,只礙於某些說不得的原因,才妥善將他安置在身邊,為何對他諸多關照倒也說得通了。

不過眼下,衛姝瑤並不打算深究謝明翊往事,她早日離開東宮,去往河州尋兄長的下落才是正事。

屆時,他走他的陽光道,她行她的獨木橋,再無糾葛得好。

————

四日後,烏泱泱的車馬如蜿蜒長龍自京城出發,路上行了七日才到了春搜所在的地方,鹿水河獵場。

這地方離鹿谷山僅有百餘里,穿過鹿谷山便是離京的河道。

天色已晚,朔風忽起。

黑沉沉的雲層壓得極低,風吹在身上割刀子似的。

「這天色,瞧著要下雪了。」寶枝掀開車簾,愁著臉說:「也不知明日春搜如何安排。」

話才落音,就察覺一片涼意飄進來。雪花簌簌落在衣袖上,寶枝忙合上車簾,給衛姝瑤拿了床薄毯蓋上,生怕她惹了寒氣。

衛姝瑤坐在馬車裡,攏緊了懷裡的手爐,道:「下雪了,不過在獵場多住幾日。等雪停了,再上山打獵才是有呢。」

果然,待她二人下車時,長順便走了過來,說今夜要在山下暫住一夜,等明日雪停了再上山。

第19章夢魘

長順領著二人進了宅邸,親自送她們進了屋,又叮囑了寶枝幾句,方才離開。

這宅邸雖是久未住人,卻因天子出行,早就提前做了準備,裡面已經燃起了炭爐子,將外面的冷意隔絕開來。

脫鞋上了榻,衛姝瑤才覺得活過來了。顛簸了一日,身上雖是暖和的,腳趾上卻凍得發麻,木木的好似沒有知覺。

她自幼嬌養,只有小時候去河州探軍那次吃了長途跋涉的苦。這回出行,天寒地凍,一雙軟綿綿的小腳癢得撓心撓肺的,恨不得蹭破皮地揉搓。

「哎喲我的姑娘,再搓就破皮了。」寶枝端著湯婆子進了屋,塞進被子裡,連忙上前來看。

瞧見那雪白滑膩的腳背上已經搓得通紅,寶枝想了想,轉身又出門了。

自衛姝瑤被禁足後,這幾日謝明翊都並未出現在她面前,連長順來的時候也少,也就是今日安置住所的要事才露了個面。

「崔公公有更要緊的事,往後姑娘這邊若有事尋殿下,由小人代轉。」

接替長順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內宦,名喚梁錦,年紀約莫十六七歲,身量卻不矮,比長順還高出半個頭。

這人年紀雖小,雖是一身內宦的青衫,卻隱隱能見強勁臂力,不似長順那般和顏悅色,有些傲氣凌人,對衛姝瑤態度冷淡,愛理不理。

「小人且勸姑娘一句,若非性命攸關的要緊事,莫要隨意叨擾殿下。」

衛姝瑤後來才知道,此人是謝明翊從邊關帶回來的心腹,原是先天頑疾才做了內宦,乃是謝明翊近身暗衛之一,尤擅短刃擒拿,明擺著是為了看管她。

寶枝繞過門前斜靠著小憩的梁錦,也不敢表露不滿,面上依舊是和顏相處,入了屋內才悄悄翻了個白眼。

「他就是那樣的性子,你少同他計較,畢竟是太子殿下的親信。」衛姝瑤接過寶枝遞過來的湯婆子,安慰了兩句。

腳下湯婆子的熱意傳來,衛姝瑤漸覺睏乏,忍不住脫了衣衫,直接縮進暖呼呼的被窩裡,眼皮子愈加沉重,半睜半閉著眼。

衛姝瑤睡意沉沉,不多時便入眠了。

夜間風雪欲來,狂風倏地撞開了窗戶,擊得窗欞「噼啪」作響。

衛姝瑤在冷意中醒來,見案上的筆架硯台皆被掃落在地,地上一片狼藉。

她皺了皺眉,隨手拽了外裳,趿拉著鞋子,下榻去拾撿。

剛蹲下身,忽聞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飄入室內。緊接著一股極其霸道的力道踹開了門扉,寒風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直衝她而來。

衛姝瑤抓著硯台的手一僵,不禁起了密密的戰慄。

她僵硬地抬眼,便見庭院裡橫七豎八倒伏著十數具屍,血淋淋的腦袋亂滾一地。

其中有個年輕的女子尚未咽氣,正朝她望來,一雙杏眼裡滿是驚懼和不甘,蒼白的唇一開一合,看起來想對她說些什麼。

衛姝瑤手中的硯台「咣啷」一聲落地。

那是寶枝。

她滿身泡在血泊里,慘白的面上濺著猩紅鮮血,一面艱難地朝房中爬來,一面伸著手想要抓住什麼似的,身子呈現出詭異的扭曲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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