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汀山自边拓死后受封,掌管西北及北都两处兵权,如此重要的位置,曹汀山进京却只携带了亲眷,同行不过二十人,自己甚至连马都没有骑,态度极近卑微。
刚一进入瞿都城,曹汀山的队伍连歇都没歇,直奔午门而去,在午门外下了马车。
姜离领命前去护卫,远远见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身披轻甲,头整整齐齐束在脑后,正在与身旁的人说着什么。曹汀山已年余四十,鬓角带了些白,被战场刀剑历练得棱角分明的脸上盛气凌人,话与间用那犀利的眼光扫视众人,随即,目光直直落在了姜离的脸上。
姜离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却见曹汀山忽的冲他挑眉,走上前轻笑道:“姜指挥使。”
曹汀山足足比姜离高出了一个头,站在姜离面前,好似一座山一样,卯足了压迫感,俯视着姜离:“多年不见,只会求饶的废物,现在也混上了指挥使的位置了么。”
姜离顺着曹汀山的视线抬起头来,恍然间,思绪又回到了那年,他跪在北都的风雪里,浑身是伤,仰头祈求着曹汀山。
一去经年,当初只到曹汀山腰间的少年已经齐肩,双眸泛着莹莹冷光,寒声道:“没想到多年不见,曹将军倒只是长了嘴上功夫。”
曹汀山听罢桀然一笑,迈步又离姜离站的近了些,声音带上几分沙场的血腥气:“看来姜指挥使是狂到要与本将切磋切磋了?”
“这里可是午门。曹将军莫不是北都待的久了,连宫里的规矩都忘的一干二净。”姜离抬眸瞪着他,精致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些嘲讽的意味,随即不卑不亢地冲他行了一礼,道:“曹将军,还请移步慈宁宫,太后已等候多时了。”
曹汀山垂眸看了看他,像看个渣滓一般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去:“带路!”
第38章狭路相逢
那日,曹汀山在太后的慈宁宫里待了许久,除了司礼监,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直到临了傍晚时分,曹汀山被太后留在了宫里用膳,觥筹交错间,姜回雁了话,教他暂时留在瞿都城内,理由是趁着马上要开始的秋猎,帮着朝廷选择且培养点新生的将才。
要说什么理由都是假的,姜回雁摆明了已经开始怀疑曹汀山,要将人锁在瞿都城内监视,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他回去。
人人都在猜,曹汀山会不会因此被削弱军权,但曹汀山自来了瞿都,日日都去太后的慈宁宫拜见,还被姜回雁安排当了安乐公主的骑射陪练,忠心表的那叫一个透彻,太后也没再往外递过懿旨,整个朝堂之中,透出一股子诡异的沉默来。
这日,姜离不用再在宫内执勤,明德帝心疼他日日简单宿于宫内,嘱咐他出紫禁城去给自己买些话本子,顺带晚上回自己府上,好好睡个觉。
姜离自然不能跟他说,自己这些日子里不着家,是因为不想见边子濯,遂应了下来,出了紫禁城便往西市走,心想着逛上一逛,多买点东西,依旧不回家,回紫禁城带给明德帝去。
日暮西斜,姜离走走停停,满满当当地买了一大堆,找了个锦包裹着,挂在肩头,踩着夕阳往紫禁城走。
他缓缓走过朱雀大街,拐弯行至一条僻静小道,忽的,耳中捕捉到一声清脆的细响。
几乎是一瞬间的,姜离整个人如猫般跃起,极往后掠去,恍然间他回一看,自己方才站过的位置,一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断木房梁,正直直插入地上,巨大的撞击已使得它从中间裂开,碎成一根根木条。
未等姜离做多反应,身后疾风又至,姜离猛地回,却见曹汀山正狰狞笑着,手握长枪,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自己袭来。
姜离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包裹一丢,劈手抽出绣春刀,刀枪在半空中猛地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力道使得兵器间刮出火花。
姜离没想到曹汀山的力气如此之霸道,虎口一疼,绣春刀差点被震飞。
姜离暗中咬了咬牙,额角落了些冷汗,死死盯着曹汀山:“曹将军,只会玩儿这些偷袭的肮脏手段么?”
“肮脏?”曹汀山冷冷一笑:“有谁能比你更肮脏?娼妓之子。”
姜离俊秀的眉毛压了压。眼中透出精光。
“你当本将不知你身世么?”曹汀山冷冷一笑,脸逼近了些,嘲讽道:“一个姜家的弃种,竟认了边拓做父。本将当年不过来了兴致,随手给你铺了条能被太后赏识的明路,没成想,你倒是不要脸的接得很好啊?姜指挥使!你说,若是我现在来劝降你,你会不会就此当个三姓家奴?嗯?”
姜离脑海中有什么弦“崩”的一下就断了,他登时怒目圆睁,额间青筋毕露,大喝道:“曹汀山,你当年杀我义父,害我诬我,如今竟胆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新仇旧帐,便一起算吧!”
“狂妄的小子,你有那能耐么!”曹汀山手腕一翻,电光火石间,两人登时过手数招,姜离虽力道不敌曹汀山,但好在身姿灵活,他身形如蛇,几个躲避间,曹汀山竟伤不了他分毫。
“狡猾的兔子。”曹汀山手上不停,长枪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道:“能接我几招,倒也不至于让我起不了兴致。”
忽的几声巨响,两人转眼又过了几招,姜离身形一跃,不知怎的破门闯入了一个废弃老宅,曹汀山步步紧逼,一路从庭院打至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