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景河竟然真的还活着?!
度上衡从来都是心怀天下苍生,哪怕对着再顽劣不驯之人仍能耐心十足,面容自带三分笑意。
如今那张秾艳的面容却罕见带着怨恨和厌恶,他并不想和故人叙旧,山鬼凌空一剑,带着金色功德直接劈去。
这一剑好像有千钧之力,连祸斗都惊得后退数丈,不敢去碰那天赐的金色功德。
只是度景河并非亲身而至,那道虚幻的身影轻飘飘被剑气击碎。
剑意消散后,神魂破碎又被硬生生拼凑的度上衡猛地喘息一声,身形摇摇欲坠,几乎撑不住想要跪下去。
但他似乎强撑惯了,即使神魂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剧痛,却仍站得笔挺,好像从不会为人撼动的仙山。
度景河的身形消散一瞬后,再次悄无声息在度上衡背后出现。
度上衡眼眸一缩,山鬼在半空划出一圈剑光的弧形残影,准确无误落在度景河脖颈处。
度景河对那森寒剑光置若罔闻,眼眸注视着度上衡,笑着道:“上衡,你还能拿得动剑?”
度上衡漠然和他对视:“你已被封印在望春台下,三百年阵法运转足够你神魂化为齑粉,此处无功德可夺,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度景河却只是注视着度上衡的右手。
度上衡握剑的手极稳,细看下能瞧见上面两点红痣。
一看就知道是谁留下的。
度景河眼底浮现一抹厌恶,抬手握住度上衡的手腕:“当年你若是右手没废,我不至于能活到如今。”
度上衡眉头一皱,眼睛眨也不眨一剑斩下。
度景河动都未动,任由那把剑穿透自己的脖颈,虚幻身形消散一瞬,随后再次凝聚,准确无误又不容反抗地握住度上衡的右手,重重一摩挲。
“……手还会疼吗?”
度上衡瞳仁一颤。
语调和话语都是关切而温柔的,却无端让人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度上衡被摩挲过的手腕倏地一颤,下意识想要挣脱,但他短暂得到灵力已算是勉强,如今出了两剑,意识正在逐渐涣散。
他强撑着不肯沉睡,握着山鬼的手却已开始抖。
“我从不忍心伤你。”度景河叹了口气,指腹轻柔抚摸着度上衡手腕的伤处,“上衡,若你这次站在我这边,我可以不计前嫌。”
度上衡额间沁出冷汗,他努力站稳,漠然道:“与厄为伍,天道所斥。我能杀你一次,自然也能杀你第二次。”
度景河笑了出来,柔声道:“即使世人说你欺师灭祖,忘恩负义?”
度上衡:“我从不在意世人如何说我。”
“也是。”度景河直直注视着这张脸,淡淡地说,“你向来通透,可他呢?”
这句的“他”没有指谁,但两人却都知晓在说谁。
度上衡手腕一颤。
恰在这时,一道剑光穿透黑暗,悍然破空而来。
剑气如虹,将裴乌斜的山鬼结界直接斩碎。
日光倾泻而下,伴随着桃花瓣纷飞,封讳手持崔嵬剑迈入破碎的结界中,黑色衣袍明显宽大不少,被风吹得凌乱拂起,身后鬼气森寒,好似夺人性命的厉鬼。
度上衡看向他,注视着恢复少年模样的封讳,神情一怔,恍如隔世。
封讳视线一扫,落在度上衡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