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紧张地攥紧拳头,不合时宜地想到一部叫《死神来了》的系列电影。
一只手覆住他绷紧的手背,赵郢侧过脸,韩谦深情地说:“能不能想点好的,嗯?我并不想这么年轻再死一次,哪怕你陪我殉情也不可以。”
每逢出行,赵郢的交通工具恐惧综合征就作一次,坐飞机害怕飞机坠海,坐高铁害怕山体滑坡,坐轮船害怕《泰坦尼克号》再现。
前两个韩谦能理解,后一个就有些怪诞了。
国内的水道怎么可能会出现大冰川?
但不管怎么说,韩谦已见惯不怪。
飞机在云层中平稳地穿行,赵郢松开手掌,掌心留下四个浅浅的月牙印。他缓了几秒,说:“比起机毁人亡,我还是更喜欢传统的寿终正寝。”
韩谦表示赞同。
飞机落地,他带着赵郢回到他和hofmann女士曾经住过的公寓——尽管住了几年就搬去别的地方,韩谦还是把这套房又买了回来,留作纪念。
公寓的陈设很老旧了,人在地板上走动,能听到那种嘎吱嘎吱的声响。
上电梯的时候他们遇到一个邻居老太太,老人头银白,戴着圆形的老花镜,见到韩谦时惊讶地问他是不是andreap>韩谦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坦白,只说他是andre的哥哥。
“老天,你们兄弟两长得真像!”老太太看向赵郢,笑容慈祥,“那这位是?”
“he’smyhubby。”韩谦回答道。
老太太露出一抹调侃的笑,说“ofcourse,Isee”。
再就是一些类似“你们很般配”的话。
三个行李箱被推到墙边,里面装着赵郢反复精简筛选后觉得一定得带上的随身物品。
他靠着其中一个行李箱,目光飘过正前方墙壁上的涂鸦:“这是你小时候画的?”
韩谦忙着打扫客厅的尘灰,百忙之中看了一眼,说是啊,没想到上一任屋主没有重新粉刷,反而把它保留下来了。
彩色粉笔创造出的文字与图形经过时间的洗礼,颜色远没有当时那么艳丽,太阳褪成淡黄色,围绕在太阳周围的蝴蝶只有半边翅膀尚存。
斜下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赵郢凑近一看,还好单词不难。
“I‘mgonnabenet!”
赵郢把这句话轻声念出来,韩谦耳朵很尖,连忙扔掉扫帚捂住他的眼睛,气急败坏地说“别看了别看了”。
赵郢失去视野,试图掰开韩谦的手,然而闹出一身汗也没成功。他出微弱的喘,大半身子倒在韩谦胸口,手指还搭在他的手腕上。
气息交错,顷刻间有了新的化学反应。
韩谦啄吻着他汗湿的颈侧,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赵郢的衬衫被撩到锁骨偏下的位置。
“痒……别弄。”赵郢被亲得直躲。
眼前的遮挡终于被撤走,他来不及适应,下一秒又被韩谦单手抱起来直通卧室。
韩谦脚步一停,突然尬住了。
“怎么了?”赵郢拍拍他的肩。
韩谦把他放下来,从脖子一路红到耳尖::“前屋主把床一块搬走了。”
“……”
赵郢回头一看,还真是。
“那怎么办呢。”声音一出来,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怎么是这种语气,这个腔调?
他被这种黏腻的口吻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韩谦不这么觉得,他长臂圈紧赵郢的腰,胸前肌肉温度惊人,黏糊糊地蹭着他的鬓。
赵郢被迫与他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韩谦突如其来的亲昵犹如急风骤雨,雨点凝成坚硬的珠串,在滚烫的肌肤上敲打出脆生生的轻响。
衬衫滑落到肘部,赵郢只觉得后颈被人含在嘴里研磨,紧接着靠近尾椎的部位,被韩谦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痛的话可以扇我。”韩谦说。
赵郢:?
他严重怀疑韩谦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癖好。
赵郢手臂撑着墙,微微侧头:“扇了你就停下?”
韩谦笑了,说那倒不会。
“有病。”赵郢一骂完,须臾被撞了个趔趄。
脱力时,他不小心蹭过那枚浅黄色的太阳,手心沾了淡淡的涂料与墙灰,他想找个东西蹭蹭手,不料韩谦把手压了上去,分属于不同主人的掌纹亲密相贴。
赵郢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句歪歪扭扭的“I’mgonnabenet”。
现实层面来看,人是人,太阳是太阳,人不可能成为后者。
可从精神层面上看,韩谦已经做了很久光热的太阳。
后面韩谦带他走遍了这间公寓的每个角落,浴缸里曾经漂浮着小黄鸭的浴室、被greta惨不忍睹的厨艺炸了多次的厨房、挂满过幼年韩谦天马行空画作的卧室,以及残留着三任屋主生活轨迹的客厅。
这是韩谦成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