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在临死前曾笑言:“朱厌,我回到了过去,虽然只有半日,但你相信吗,再来一次,这盛世定会如我所愿,如和安所愿。”
陶铅华望着漆黑的夜空,久久不能言。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垂暮之年的自己突然回到了年少时。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仿佛感知到了自己很快便会魂飞魄散,在看到不远处有熟人匆匆走过时,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她追上了齐明烟,告诉齐明烟,把男孩藏起来,只让女孩认祖归宗,她让齐明烟去找叶雪尽。
那是她最信任的挚友,她曾为之心动过的人。
她相信叶雪尽。
天色将明,陶铅华沉沉醒来,恍惚坐起之后,忽地笑了起来。
你看,这盛世果然如她所愿。
此后四年,叶雪尽励精图治,大力推行新政,大韶国力蒸蒸日上,海晏河清。
年末,除夕夜宴。
众臣进宫贺岁,席上,温宜朝叶雪尽举杯,朗声道:“臣祝陛下岁岁常青,喜乐无边。”
“西南王亦然。”叶雪尽含笑应道,与群臣共饮一杯酒。
而后,她蹙了蹙眉心,朝漱石看了一眼,似是不胜酒力,由漱石扶着离了席。
温宜眼皮跳了跳,心里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西南王,齐相,陶刺史,陛下有请。”漱石很快去而复返,嘴角隐隐抖着,手指紧紧攥起,极力忍着情绪,请温宜、齐明烟和陶铅华一起去寝宫面圣。
三人相视一眼,面色俱有些凝重,不安的情绪无声蔓延开来。
等她们到了寝宫外,就看到御医跪了一地,皇太女叶辞盈正焦急地踱步在门外。
齐明烟快步走过去,顾不得施礼与规矩,张口便问道:“盈儿,可是陛下?”
“娘亲。”叶辞盈也久违的喊了齐明烟一声娘亲,话一出口便带出了哭腔,“御医说,皇姑母怕是不好了。”
事实上,从年初开始,叶雪尽的身子就出了问题,御医说,叶雪尽是忧思过重,劳心费力也太过。
即使如此,叶雪尽仍每天强撑着力气,手把手地教导叶辞盈怎么处理朝政,把自己的病情瞒得死死的。
可就在方才,御医说,已是回天乏术。
此话一出,三人大惊失色,齐齐冲进了寝宫。
“陛下……”
可真见着了人,看到面如金纸的叶雪尽,她们却是连声音都不敢大一下了。
怎么……怎么就突然到了这种地步。
叶雪尽轻咳一声,摸了摸枕边的三份遗诏和一份传位诏书,先朝温宜招了招手。
温宜忙双手紧握住她的手,跪下轻唤,“陛下。”
“温宜,你这个西南王要多费心了,把南疆三州交给你,朕放心。”叶雪尽嗓音微弱,说得极轻极缓,话落,她看向齐明烟。
齐明烟立时跪倒在床边,“陛下。”
陶铅华抬头压住泪意,紧挨着齐明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