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她不知道军师为何要手刃自己的伯父,但军师行事自有其道理,军师的伯父定然是该死的。
可她心疼,她好心疼,心疼这样的军师。
齐明烟麻木地转眸,眼眶红得厉害。
蓦地,她伸出手,紧紧抱住十松。
那从未结痂的伤口似被终于人一刀剜去,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难以承受的痛苦,一朝见了光,便似遇到了宣泄口,急于奔涌而出。
她想说与人听听,她太想与人说说了。
“明昭,齐明昭,她是伯父的独女,也是我最亲的妹妹,我父母病故得早,明昭小我一岁,却更像长姐,陪伴我,开解我,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她待我最是好……”
说着说着,齐明烟又落下两行清泪,沾湿了十松的颈间的头。
“嗯,我知道了,我听着呢,我在。”十松抱紧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顶,眼角不知为何也落下泪来。
她的军师,如明月般的人儿啊,独自压抑了那么久,心里一定很苦吧。
第149章
齐明烟死死攥着十松的衣服,眼神恍惚又哀伤,嘴里的话因为哭泣断断续续,却也讲述得完整。
大韶建国不过一百余年,开国女帝虽是贤明之君,却也是个信奉杀伐止戈的人,为了顺利推行新政,几乎屠尽了带头反对的老牌世家。
但世家大族这种存在,就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永远都割不干净,因为人心贪婪。
开国女帝尚在世时,臣子还算本分,待女帝驾崩,某些狼子野心便逐渐现了原形。
尤其是先帝病重那几年,朝野上看似平静,私底下却多有动荡。
其中以陶家和周家为,最为势大。
周川是镇国公,掌兵权,陶丞相则是文官之。
两家一文一武,祖上又同为开国功勋,各自拉拢朝臣站队,画阵为营,隐隐有把持朝政之势。
可是百官中,除了周陶两家,还有一家的祖上也曾是开国功勋,那就是齐家。
彼时,齐家的当家人是户部尚书齐之远,也就是齐明烟的嫡亲伯父。
齐家一向子嗣单薄,到了齐之远兄弟二人这一代,只各得一女,齐明烟的爹娘又亡故得早。
小辈们眼看难出头,齐之远就把目光放到了从龙之功上。
只要赌对了,无论是女儿还是侄女,任何人一个人能生出龙嗣,他都有信心扶持自己的外孙走上那个位子,保陶家百年昌盛。
当时,先皇更看重和安长公主,身为先帝唯一的儿子,平王并不占优势。
但齐之远却看出和安长公主是个没有野心的,反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平王,野心极大,且在女色上多有放纵。
所以,齐之远赌了一把,为了求稳,他还把自己最得力的属下周祁山也拉上了船。
周祁山虽只是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但出身不错,还算年轻有为,其父周老御史为人刚正不阿,在闻风奏事的御史台很有话语权。
日后,定有大用。
尤其,他看出周祁山也是个野心勃勃的,还跟他一样把目光放到了平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