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裴溪家刚出事的那年。他站在门边,看着父亲系领带,听着司机劝说要不然不去,父亲没有一声叹息,只是说:还是得去一趟。
裴家那时候在南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实包括到现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壮。裴母一手握着裴家的事业,单打独斗也稳着局势。
裴父的葬礼,父亲是有去的。
在父亲出门前,他低声提醒:“今天?还得去医院。”
父亲没有给任何?一句回答,母亲也只是说:有时间就会去的。
“我没参加葬礼,跟爸爸的最后一面,是在车上的那一个小时。”
裴溪在解释,这些事情随着时间推移能成为过雨云烟,但过程不会,身后事不会。
记忆就像是一棵大树,根深蒂固永远停留在成长的道路上,她?没办法?昂挺胸绕过,因为她?是助长这段记忆的养料,永远且无?法?治愈过程。
“我没有在意这件事。”
周屿淮说话了。
“裴溪,我说过,你有权利对我隐瞒一切你不想说的话,我不问。等你想说了,你就告诉我,我会好好听。”
这段话两个人说过,但周屿淮说的时候像是告白,裴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风舒缓地落入眼球。
他们只能在这个场面下看到对方的影子,和灯光交叠,一层一层的绕着。
裴溪猝然收回神,转过身后腰靠着窗台,影子这么忽地一动,被周屿淮尽收眼底。
雨声踩着树叶,越安静,心脏跳动的频率便越快。
周屿淮说这话是在他们分手后的第三天?,他们隔着窗户,在一通电话里。
其实这句话也算是妥协,只要她?不离开,周屿淮什?么都能答应她?。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裴溪。”
周屿淮补充的最后这一句话,将所有的意思?挑明,又仿若是在试探。
裴溪猛地拉上窗帘,压住心脏,脑子里像是走马灯在播放一样,她?无?法?且平静地面对周屿淮抛出的问题。
或许只有隔着墙体,她?才能稳住声线理性思?考。
“我累了,先睡了。”
裴溪声音轻细,没有一点以往的佯装强势。
每一次她?都很想问自己。
为什?么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