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秋一直觉得,哄其实就是糖的同义词。区别是一个抚慰在心尖,一个缠绕在舌尖。
但归根到底,它们都是用甜头,用感觉,用手段去诱惑得对方重新高兴起来。
也只因哪吒所有的愉悦和高兴都与她有关,所以当她主动伸手抱住面前少年的这一刻,她便也成为了唯一能诱哄他的糖——用可以被品尝的目光、允许被流连抚摸的肌肤、自愿被侵占的五感与气息。
尤其对哪吒而言,能被真实触摸到的亲近永远比语言来得更让人安心。
但叶挽秋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只在一开始主动亲了亲哪吒以后,就开始认认真真像哄小孩那样软着嗓子说好听话来逗他开心。甚至还用摸小动物那样的手法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
哪吒怀疑她根本是在把自己当猫来快乐揉搓。
在抱着对方安抚了好一会儿后,叶挽秋看到周围的天海之雾也逐渐开始散去,露出灰蓝而空濛的冰冷仙境。银星滴答如细雨溅开在他们周围。
哪吒抬起头定定看了她片刻,轻叹一气,伸手按了按她的发顶,牵着她继续朝前走:“你哄百花深其他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么?”
“那倒不是……”叶挽秋拖着调子故意停顿片刻,如愿以偿得到对方转头过来的认真注视后才接着开口笑答,“他们可没有你这么难哄。”
哪吒沉下视线,又别开,语气只要一
放平就清冷得尤为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就开始嫌我烦了。”
她捏了捏对方仍旧没有丝毫松开迹象的手,放心反驳道:“是你先嫌弃我哄得不好的。”
墨色凤眼带着清澈温凉的眼神扫过来,不由自主停留在她脸上。
叶挽秋迎着那道目光,真诚坦白外加调侃道:“不过我确实只哄过家里的其他孩子,所以经验不多。不如这样,你且等我近日去找上一二三五个别人来上手熟练一番,然后再……”
哪吒僵硬一瞬,深吸口气克制住情绪,手指收紧着抓住她,几乎是让她感觉到有些痛的地步:“别开这种玩笑。”
是错觉吗?
叶挽秋歪头看了看他,总感觉自从恢复前世记忆醒来以后,哪吒对于类似的调侃反应就更大了,甚至是半句都听不得。
眼看就快走到军营门口,她忽然停下来拉住哪吒的手:“低头。”
他不假思索地照做,旋即感觉熟悉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嘴唇上被软热的唇瓣啄吻一下。
“这样呢?”叶挽秋问,脸上神情甚至带着种格外认真的勤奋好学。
哪吒愣一下,紧接着被对方伸手捧住脸,仰头一连亲了好几下,听到她认真朝自己确认:“要这个才能哄好,对吧?我没猜错?”
没有得来意料之中的回应,他的视线闪动一瞬,不知道是极快地看过了哪里。
叶挽秋皱眉沉思片刻,目光凝重地打量着哪吒,好像在
琢磨着什么重大筹码的谈判,耳尖却红得像是点了胭脂:“还是,非要……那样子?”
还没等哪吒反应过来,叶挽秋已经眼一闭心一横,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迫使他低下头。
最后又被一声突兀锐响全部惊碎开。
叶挽秋慌张松开哪吒回头,看到军营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正站着一众表情精彩纷呈的天军将领们。刚刚的锐响就是来自于西营统领刘武秀手里的令牌,此刻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武秀。”萧其明异常冷静地喊他一声,“捡起来。”
好像那不是令牌,而是他的项上人头。
接着是照例的问安行礼,但是听得出每个人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不仅声音僵硬,甚至还有些罕见的不整齐,似乎是有几个人还没回过神:“末将见过元帅,太华主神。”
要死了。
太尴尬了。
要不是整个人还被哪吒抱着,叶挽秋恨不得直接就从天海跳下去,用一辈子的无尽下沉来洗刷这一刻的尴尬。
“起来吧。”哪吒开口,嗓音里的清冷沉淀成一种格外挠人耳蜗的微哑,听得叶挽秋满脸心虚化作一团绯红,当即把头垂得更低,整个埋进他胸口里。
他顿了顿,伸手摸上她的脖颈,指尖顺着颈线滑动,像是在安抚又更像是在意犹未尽,随口吩咐道:“你们先回去。”
说完,他带着叶挽秋径直穿过面前的宽阔空地,来到天帅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