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腹仍在作痛,她本?沒什麼胃口,但想到飲食不善則氣血不足,還是耐著?性子吃了?不少,且不再如往日般單拿些湯水點心應付,倒是用食不少正經米麵,飯後撐得人難受,只?好教細辛揉一揉腸子。
這時,房門前來請罪,順帶帶回?了?那盒過夜的榛子酥——謝姝昨日特地交代轉給賀蘭香的榛子酥,他一忙活便給忘送了。
賀蘭香若放平日?定會不悅,但她現在滿心滿腦都是藥浴之事,懶得在這些瑣事上傷神,便隨意將門房打發了?去,順帶交代未來幾日不再見客,誰來都不見,問就說在靜心養胎。
之後一連三日?,賀蘭香未出房門,謹遵醫囑修身養性,謝折亦未再來看她。他倆見面無非榻上那點事,癸水一來,面也?不必見了?,倒省了?不少互相挖苦的唾沫。
時間?轉眼來到第四日?。
一大清早,風和日?朗,華車停在了?府門外,下來了?興高?采烈的謝大姑娘。
謝姝步伐輕快,手裡?照舊揣著?一盒榛子酥,等不及去找賀蘭香說崔家那小?晚晚有多可愛。
但等謝姝被門房攔個結實,聽?完了?門房的話,她整張小?臉頓時便垮下去了?。
「什麼?你說我嫂嫂不見我?」謝姝一臉困惑,滿是不可置信。
房門連忙解釋:「不是不見您,是夫人近來靜心養胎,說好了?不再見客,且等過了?這些時日?,胎像穩固些,想?來便沒有這般多的顧慮,您不妨改日?再來。」
謝姝頓時惱了?,瞪大一雙清秀美目,「改日??還怎麼改日??你知道我出來一次有多麻煩嗎!再錯過這次,我興許以後都出不來了?!」
人在氣頭上都喜愛誇大其詞,謝姝亦不例外,怎麼嚴重怎麼去說。
房門心驚膽顫,卻?也?不敢鬆口,哭喪著?張臉,只?說自己?也?是奉命行事。
謝姝心不甘情不願地瞪看一眼府門,氣得一甩袖子,「罷了?,我看她就是不願意見我,那我還在這自討什麼沒兒?!」
她本?想?將榛子酥塞給門房,想?了?想?又一把奪回?來了?,覺得賀蘭香辜負了?自己?的心,自己?憑什麼還想?著?她。
「你回?去告訴她!」謝姝氣紅了?眼,轉身時放開聲嚷出句,「我以後再不來找她了?!」
上了?馬車,謝姝沒忍住,靠著?丫鬟哭了?一場,哭完又覺得這般狼狽回?府太過可惜,不如再在外面逛上一圈。
盧寶月已經看望過了?,崔潯芳又同她玩不來,李噙露更沒什麼好說的。
謝姝仔細思忖一二,抹了?淚吩咐:「去提督府。」
*
王氏府邸東南方?位,景致秀麗,僻靜安謐,乃是長女王朝雲所居浮光館,入口處門上匾額題有四字——浩氣清英。
院中南向,書房。
里?面地方?不大,布置簡單,主?要便是一幾一椅一榻,餘下便是書架,書架整齊排列,肅然有致,上面列滿古今錦繡文章。
書架旁,緊挨著?的是一隻?專門放畫的博古架,博古架邊上,便是半開的竹紋支摘窗,窗外翠竹簇擁梧桐,梧桐花落滿地,風一過,香氣沁人心脾,淡雅純淨。
謝姝站在窗口,美景難以解她心頭之怒,悲憤地往口中塞著?榛子酥,邊嚼邊斥:「有什麼了?不起的,有工夫見李噙露沒工夫見我,這賀蘭香好生不知好歹,枉我……」
謝姝想?說「枉我真心待她」,但吃得急有點噎,沒來得及將後面的話說出,便咳嗽著?找茶喝。
居中的歲寒三友圖前,是張烏木長方?翹頭案,案上松花硯一方?,瑪瑙水注一隻?,太湖石筆擱一架,竹子筆筒一個,哥窯筆洗一個,青花糊斗一個,水中丞一個,墨玉震紙一條。
桌案左上,又置十寸小?幾一張,上面坐有一壺一盞,一尊錯金狻猊小?爐,香菸布繞,瑞腦消金。
謝姝拎起茶壺快斟茶水,匆忙喝下兩口,順著?胸口看向案後專心作畫的女子,不悅道:「我都如此悽慘了?,三姐姐你也?不為我說句話。」
隔著?繚繞煙氣,身穿椒房色直裾女子頓筆抬,一雙細長上挑的眼眸中滿是漠然,冷淡地道:「四書都會背了?嗎。」
謝姝怔了?下子,搖頭。
「女紅刺繡可有長進。」
謝姝仍是搖頭。
「知道家中每月要支出多少,進帳多少,帳本?摸過嗎。」
謝姝咬了?唇,低臉搖頭。
「世家千金,不思進取。」
王朝雲重提筆,細繪紙上梧桐,嗓音平靜,毫無波瀾,「放著?正事不做,同一個下賤的娼婦置氣。」
下賤的娼婦。
謝姝眼波一顫,下意識開口想?反駁,可等看到王朝雲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莫名又開始發怵,心思百轉千回?,最終不過一句:「三姐姐,你真不愧是要做皇后的人。」
筆鋒略滯一下,王朝雲的唇上噙了?絲不露痕跡的笑意,再開口,聲音便溫和不少——
「姝兒?,你記住,人世苦短,莫要為不值得的事或人蹉跎光陰,你我身處如此高?門,坐擁人間?至貴,享盡榮華。便該知曉,所有來往關係,不過一時所需,過往雲煙罷了?。你我真正該在意的,只?有家族的當下與將來,這些才是與我們息息相關,真正值得我們去費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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