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你跟老三身边儿多少年了?”
“六年了。”
“这六年,他犯过病没有。”
“没。二少身边应该没人。”
“都是男的,你能分得清?”
“分得清。跟二少走得近的,大都有家有口。就算是单身,也都歪瓜裂枣。没有不正经的。这我能保证。”
“哼。”老黎鼻子里喷着沉重又愤怒的气儿,“六年前就勾搭得老三跳楼,现在好不容易好点儿了,又来勾搭。这烂兔羔子属阴魂的,还散不干净了!”
老郑偷瞟了老黎一眼,斟酌着劝了一句:“二少不小了,知道轻重缓急。”
“他知道个屁!老郑,跟我下去。”
老郑暗自叹气,只得照办。
乔季同正在教燕子怎么剁虾馅,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人。
一个穿着po1o衫的老头,头顶稀疏,面目威严。一个穿着半袖衬衫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不像善茬。
燕子看到来客,擦了擦手就迎了出去:“随便坐啊,吃点啥?”
可两个人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
这时候那个老头开口了:“这儿有没有个姓乔的小子?叫他出来!”
燕子见他口气不善,大眼一瞪:“找乔哥干啥?俺们正经店,你别找事儿!”
乔季同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喊了一声:“燕子,别呛呛。去后边儿呆着。”说罢从厨房绕了出来,站到两人面前:“我是。找我做什么。”
老黎上下打量乔季同,那双浑浊的眼珠简直要烧出火星子。
还以为是怎么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就是这么个晦气货。穿着老旧的厨师服,长得又冷又白,没个活人颜色。简直就像是刚从棺材里抠出来的。
“我是黎建鸣他爸。”
乔季同淡淡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老黎双手往后一背,拿出大老板的派头训斥道:“你几年前管我们家勒索了五十万,我没跟你一般见识。但我们黎家,不是那山上没门的野庙,什么孤魂野鬼都往里收。”
乔季同皱起眉毛:“你要说什么。”
“你离我儿子远点儿,别天天阴魂不散。不管你图什么,都不可能给你。名分绝对没有,钱你也别想。老大个男的做兔羔子,也不嫌丢人。”
乔季同冷眼看他:“这话你跟你儿子说去。另外那五十万不是我勒索的,少拿这钱压我。”
“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掰扯,我是来给你警告的。这破面馆你爱去哪开去哪开,就别在d城开。”
“这店不是我的。”
“那更好办了,”老黎哼笑一声,手往外一指,“你自己走人吧。给你两万块路费,能滚多远滚多远。”
库喳一声,一个塑料瓶子在老黎的脚边炸开,嘣了他一裤腿的水。
燕子叉着腰,一边骂一边大步跨到乔季同身前:“跟谁俩横呢?乔哥没偷没抢没吃你家大米!用得着你在这肚脐眼长毛,装个逼!”
这诨话一出,老黎的脸肉眼可见得气红了,瞪着燕子直倒气儿:“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讲话?”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一进来就要开除俺家师傅?真是腚上描眉画眼,腆贼么大一张脸!瞅你挺大岁数了,怎么上来就张个粪嘴嘣屁呢?张口闭口兔羔子,咋啦,喜欢男的女的碍着你喘气儿啦?你心脏起搏器上写程序啦,写看着同性恋就得嘎嘣呀?哪座古墓里飞出来的老木乃伊,还来这叭叭表演说了。呸!”
乔季同看着燕子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小揪揪,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嘎豆,嘴倒是修到满级了。
但说得也没错。早在六年前,黎家大哥说他妄想飞枝头的时候,他就憋了一口气在心底。他没多拿过黎建鸣一点东西,凭什么要受这些冤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