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笑着应了下来。
罗黛也没有叫闻嬷嬷去别处吃茶等候,让她一并跟着。
“头一次来,身边有自己人总是安心些,”罗黛凑过来些与阿薇说话,声音放低了,态度却是十分坦荡,“我就是这样,去别家做客,视野里看不到自家人就不踏实。”
阿薇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我们做姑娘的,谨慎周到些,总不会吃亏的。”
“没错。”罗黛乐呵呵的。
一面走,罗黛一面与阿薇介绍宅子。
这景那院,亭子上挂着的匾是谁家手笔,院墙上悬的对联又是何人所作。
阿薇越听越是心惊。
罗黛口中的一景一物,与闻嬷嬷口中的太师府都大差不差。
偶有些改变,也是不得已。
“那里原有一副木对联,听说是原主人亲手所提,他老人家写得一手好字,可惜抄家时损毁了。”
“这块匾原也坏了,好在写匾的人还在,九皇子前几年亲自登门去求,请他写了一块一样的回来,但毕竟是新物、不是老物了。”
“瞧见那落地花瓶了吗?抄没入了公库,前些年姐姐生了皇孙,圣上高兴、让九皇子在公库里随便挑些给姐姐与皇孙作礼,九皇子挑了好些,除了这花瓶外,还有七八样,全是原先的。”
园子才走一半,连闻嬷嬷都心跳不已。
原本以为内里怕是连格局都变动了,没想到几乎都保留了下来。
恍惚间,闻嬷嬷自己都有些迷糊,仿佛还在十年前,仿佛她还是太师府里姓花的厨房嬷嬷。
穿过长廊,假山入目。
有那么一瞬间,阿薇愣了下神。
她好像听到了几道爽朗笑声,看到了哥哥们在假山上攀爬的样子。
明明,她的印象都来自于闻嬷嬷口述,来自于她看着自己亲手画的宅子布局图时的想象,但这一刻,想象有了实感。
不是虚的,是她曾经亲眼所见过一般。
这就是脑海深处的记忆吧。
就像陆念与她说的那样,人的记忆很玄妙,凭空想象没有收获,但若身处其中,看到屋墙梁柱,或许什么时候就会有心领神会。
九皇子妃在假山上的亭子里。
见了来人,她笑容温婉又亲切:“阿黛话多,一路过来,没有叽叽喳喳烦着你吧?”
“怎么会呢,”阿薇行了礼,“听黛姑娘介绍宅子,我很是欢喜。”
九皇子妃问:“喜欢这宅子?”
阿薇看了眼四周,居高临下,大半宅子映入眼帘。
有一些她刚才没有走到的地方,从整体布局看,亦是旧时模样。
“气候、习惯不同,所以蜀地那里的大宅布置,与京中也就有许多不同,”阿薇寻了个由头,“不瞒您说,我回京这一年,除了定西侯府,还不曾仔细走过其他大宅院,今日长了眼界,看什么都新鲜。”
九皇子妃闻言,笑容更盛,指着罗黛道:“阿黛也是这么说。
我在闺中时,曾祖还未告老,我便是京中长大又嫁在京中。
阿黛比我小很多,随曾祖返乡时她年纪也不大,这些年习惯了老家那儿的起居,年初进京时也是看什么都新鲜,说宅子不同,吃喝不同的。
这半年我带她出去走走,也去妯娌们那儿转转,叫她长些眼界,能早日适应京城。”
罗黛丝毫不介意姐姐抖搂的这些“短”,坐得紧挨着九皇子妃,乐呵呵的。
除了用花做食材,九皇子妃还问阿薇不少厨房上的事,说是夫妻久了,偶尔也要讨些“新鲜”。
厨房嬷嬷们介绍起来这也简单那也简单的,可她实在不开窍,时常失败,便想问问阿薇有什么是当真简单到有一双手就行的。
亭中交谈,饶是阿薇另存心思,都觉得愉快。
直到前头来人递话,说是郡王爷要走了,罗黛才把阿薇送了出来。
“过几日我下帖子给你,我们玩尽兴些,”罗黛道,“你教我们做点心。”
阿薇应下来。
路上不好说事,直到回到广客来,她和沈临毓才互相交换消息。
总的来说,各有各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