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正用着晚膳,见婉儿进来,脸一沉:“哪去了?”
“看我娘去了。”婉儿低声说。
“你说谎!”韦团儿厉声说。
“住嘴,谁让你这么对婉儿才人的?”武则天喝道。
婉儿不语,低头站着,可武则天已瞥见婉儿手里的桂花香芋糕。
“手里拿的可是你娘做的桂花香芋糕?”武则天不冷不热地问。
“正是,还热乎着。”婉儿说。
“那还不快拿过来,傻啦?”武则天说。
“是。”婉儿忙上前,轻手轻脚把紫檀木盒小心翼翼打开,再端出桂花香芋糕。
“慢。”一旁的韦团儿拿出验毒的银针,上前对准香芋糕一针刺下,接着拔起再刺下再拔起。
“退下,哀家信得过婉儿。”武则天挥挥手让韦团儿退下。
“还是按规矩验下好。”婉儿说。
“哀家说不用就不用!”武则天说着已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只见她上下唇额骨一合,两片嘴唇一抿,一口的芳香顷刻在她的嘴里漫开四溢,她的味觉神经瞬间被激活且传遍整个身心,随之目光闪出愉悦的光芒。
“好香!你娘做的桂花香芋糕就是好吃!”武则天紧接着夹起第二块塞进嘴里。
一旁伺膳的人见武则天吃得那么香也都松了一口气,且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唯有韦团儿恨得暗咬牙根。
这桂花香芋糕,是郑氏的独门手艺。它可不是用普通的原料和简单的工艺制作而成的。先要在桂花季节;其次待太阳升起时刻,精选正在盛开的桂花摘下,此时的桂花最是香气扑鼻;第三要用西域的香芋;第四,配以桂花冬蜜,桂花冬蜜最为稀罕。第五味材料便是鲜果酱。
制作工序更为讲究细腻,第一道程序埋芋。即把香芋洗净埋进装满桂花的器物里,让香芋熏陶桂花的香气;第二天换上新鲜的桂花继续埋芋,一连埋上十天,香芋便有了自然的桂香。用这样的香芋配上桂花冬蜜和多味果酱制作出的香芋糕,吃在口里不仅芳香四溢,且有百香之味。
“不对呀,这都过了桂花季节,你娘是怎么制作出的桂花香芋糕?”武则天突然想起已是寒冬腊月,早过了桂花期。
“娘把桂花制成干,把香芋长时间地埋在桂花里,这样一来,太后一年四季就都能吃上桂花香芋糕了。”婉儿说出原委。
武则天听完半天无语,之后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武则天明白郑氏绞尽心机讨好自己,都是为了婉儿,她无非是希望关键时候我武媚娘能给她一个薄面,放婉儿一马。
是夜,韦团儿为武则天亲手熬了一碗银耳粥。
“怎么是你,晴儿呢?”武则天见是韦团儿便问道。
“晴儿说肚子吃坏了东西,我就放她假了。”韦团儿解释。
武则天不语,眼睛盯着韦团儿看。
“是你有话要说吧!”武则天冷笑道。
“太后英明!奴才这点小心思一分一毫也逃不过太后的法眼!”韦团儿扑通一声跪下。
“起来吧,想说什么就说吧。”武则天说。
“谢太后!婉儿她……”韦团儿话才出口就被武则天打断。
“她去过宗庙,哀家知道。”武则天说。
“太后英明!”韦团儿说。
“你还有要说的吗?”武则天忽然犯起困,打了个哈欠。
“奴婢告退!奴婢要说的其实都在太后心里搁着,婉儿今天态度反常得紧,像变了个人。”韦团儿嘴上说告退脚下却一步未移开。
“嗯,程务挺死了,按她一贯的脾气是会和哀家闹腾的,不闹反倒安安静静的,确是反常。”武则天略有所思。
“这背后定有高人指点。”韦团儿继续挑唆。
“仔细想来也不奇怪,程务挺谋反证据确凿,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明哲保身是明智之举,婉儿也不例外。”武则天笑笑说。
“这正是她不正常之处,她可是不怕事的角!”韦团儿继续挑唆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也会长大的嘛。”武则天不苟同。
“人长大了,心怕是也长大了。”韦团儿好像总能抓住机会挑拨。
武则天看一眼韦团儿,目光中有抑制不住的鄙夷。心里骂道,搅屎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过哀家目前还真需要你这根棍棒。
“谅她也大不过哀家的如来掌,你退下吧。”武则天不冷不热。
“是,奴婢告退。”韦团儿算是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退下。
韦团儿并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她转悠着来到政事殿,谋划着去拿话激怒婉儿,哪怕激出一句半句的,她韦团儿都可以借题挥做文章。可谁知婉儿一句不搭理,直接让御林军撵她出去。
二计不成再生三计。韦团儿乘婉儿不注意顺手牵羊偷了两本奏章,心想将奏章毁掉,而后栽赃婉儿扣押奏章,扣押奏章是武则天的零容忍,轻者流放重者死。
韦团儿心跳得厉害,走到无人处打开奏章一看,傻眼了,这是一本武则天批阅过的,而且是副本。
真倒霉!韦团儿气得挥手将两本奏章扔进湖里,而后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生闷气。
本宫就不信你上官婉儿能有九条命!就算有,本宫就砍你九次头!韦团儿说着还以手掌为刀在屁股下的石头上连连砍着。
泄了一通,她又想到了第四条毒计,她带上一月前从婉儿那偷来的一块绢帕直奔采微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