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露出思考的神色,看向窗外说:“我六岁被绑架,八岁回归原生家庭,那两年的遭遇最让我痛苦的不是皮肉伤害,也不是来自外力造成的心理伤害,而是异常环境激了我潜藏的某种特性,我有时候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兴奋,可当所有人都不理解我成了怪胎,我也会感到茫然和无措。”
“奇怪的想法。。”荣湛像个查明真相的记者那样严肃,“你想过杀人吗?”
“不不不。。”编辑赶忙澄清,“兄弟,你别把我想的那么恐怖,我只是爱玩,就像他们说的不定性,热衷新鲜事物,我承认,某些时候我以调侃别人为乐,做一些出格的小游戏促进人和人之间的感情。”
荣湛冷笑:“你真会说话。”
编辑优雅叠起双腿,慢悠悠品一口茶:“应该是八九岁的时候,我忽然现自己身上也有善良的一面,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和同理心,还有包容别人和帮助别人的冲动,对我来说太难得了,哪怕我的善意只有指甲盖那般大小,我也要紧紧握住,充分利用,简单来说,我好不容易现自己的优点,肯定要无限放大,把几个难得的特征充分挥,长久以此,就有了现在的荣博士。”
说到这里,编辑停下喝茶,脸上浮现出深沉,抬眸朝对面看去:“你总是稳重平静,达观明智,善于容忍,我喜欢这样的自己,我们是一个整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荣湛轻声嗤笑,特别缓慢地摇头:“我不是你,我和你不一样。”
闻言,编辑的眼神晃了一下,瞳孔如墨水般乌黑:“为什么你这么抗拒我。”
“回答你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荣湛身体前倾,没来由给编辑一股压迫感,“这种事肯定生过很多次,我挑最近的例子,那天晚上江弟弟找你,你直接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做,非要把人吓死才满意?”
编辑快眨动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这个问题好比在问一个口渴的人为什么要喝水,兄弟,我们是变态啊,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拜托你想问题能不能客观一点,公平一点,不要带有偏见好不好,正常人这么讲话没问题,你可是心理医生,拿出专业的态度。”
荣湛用平静的语气控诉:“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接受,你欺骗我,利用我,最后还要让我来面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理解你,我永远不会,我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把我销毁,在短时内创造另一个人格来代替我,这些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荣博士,你看过我们的基因报告和人格分析,你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你是世界上极少数接受并包容特殊人群的人,你理解所有患有精神障碍的边缘人物,你那么善良,从未主动去伤害人,为什么不愿意理解你自己呢?”
编辑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变成自言自语。
他的内心泛起缕缕无以名状的伤感,好像一切努力都已作废,他有点恍惚和不解,眼底溢出掩饰不住的失落,他用这双眼睛看着另一个自己,想得到一个比较安慰的答复。
四目交汇。
这是一个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的画面,是在脑海里营造的梦境。
荣博士的心感到一阵阵紧缩,但没有心软,坚持最初的答案:“我不是你,我不想理解你。”
第67章
答案并不令人满意,却在意料之中。
编辑沉默几分钟,那出神的样子活像表白被拒伤透心的痴情种,不过眉宇间流露出丝丝愠怒和戾气,只是被脸上那副眼镜削弱,不易察觉罢了。
他慢吞吞地换了姿势,从坐到半躺,两条长腿搭在沙上,整个人闲散地往后靠,取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荣博士,你总说不要对特殊人群有偏见和歧视,你平常会这么说,出去演讲也会这么说,可是你自己呢?”
编辑低眸擦眼镜,头也不抬,声音不高不低很是悦耳,“轮到自己就没有中立性,当你觉得自己可能患有人格障碍时,你先怀疑我们是暴力犯,后来又污蔑我们是控制狂,你刚才竟然问我想不想杀人,真是奇怪,你怎么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我再说一遍,”荣湛疏离冷漠的声音在虚拟的房间里格外明晰,“我不是你,我们不一样。”
不等编辑辩驳,荣湛紧接着出一声质疑:“我真的冤枉你了吗?”
“我懂你的套路,”编辑那张脸若有所思,又略带嘲笑,“这种问题不能回答是或不是,太深奥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做违法的事,不止你有原则,我也有底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平衡,谁不想过安稳有乐趣的好日子。”
“那钟商呢。”荣湛毫无预兆地抛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显得缥缈又不同寻常。
编辑戴上擦干净的眼镜,抬眸朝前看。
荣湛不容他回避,直言不讳地说:“他也是你雄心勃勃生活计划的一部分吗?”
闻言,编辑微微垂眸,脸上闪过异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