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棠抬手按揉酸痛不适的斜方肌和肩胛提肌,喃喃道:“……兔子。”
“兔子?”同事面露疑惑,“你怕兔子?”
涂白棠摇了摇头。
梦里见到的那只兔子长得相当可爱。饭团一样毛茸茸的的脑袋,颇为秀气的三瓣嘴,米色的对称花纹,垂在脑袋两侧仿佛双马尾似的大耳朵,身体肥嘟嘟的。
但它巨大。
当它远远地注意到涂白棠,立刻掉转过头飞逼近,两片大耳朵在空气中猎猎飞舞,整个世界因它蹦跳的步伐地动山摇。
涂白棠眼睁睁看它扑将过来,泰山压顶。
他在一片温暖柔软毛茸茸的美妙触感中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你出了非常痛苦的声音。”同事说。
涂白棠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让他连腿都伸不直的坚硬床铺。
他怀疑这是院领导的一项小巧思。名义上为夜间值班医生提供了休憩场所,实际没有人能在上面进入深度睡眠,勉强睡着,也会做噩梦。
“换你了,”他对同事说,“你休息吧。”
“还是算了,”同事摇头,“我情愿趴在桌上。”
早上八点二十,当涂白棠结束了夜班,换下白大褂走出更衣室,听见一旁护士交谈的声音。
“我看看,今天水瓶座的幸运物品是……兔子!”
“兔子?兔子是物品吗?”
“可能挂件之类的也算吧?”
涂白棠不由得联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噩梦。那氛围和幸运可扯不上任何关系。
护士留意到了他,主动笑着招呼:“涂医生,下班啦!”
涂白棠回以微笑。
尚未走远,背后传来她们的窃窃私语,涂白棠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没有回头。
事实证明,梦见兔子并没有给水瓶座的涂白棠带来幸运。
步行回家的中途,左侧的耳机突然出奇怪的声音,接着便哑了。
涂白棠摘下耳机,正试图重新连接,左前方突然传来“咚”地一声响。
紧随其后,是一个清醇柔和但略显慌张的声音。
“对不起!”
涂白棠转头,见到了一个着浅色连帽卫衣、低头捂着脑袋的男生的背影。
男生跟前,立着一根电线杆子。
涂白棠笑了。
原来真的会有人迷糊到这个地步,莫不是也刚熬过夜。
男生似乎撞得不轻,有点晕乎,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涂白棠向前走着,同时下意识地打量他。当他终于看清这个男生的长相,惊讶地现那张清秀的面孔竟是湿漉漉的。
男生缓缓地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表情看起来懵懵的,大颗大颗的泪水溢出眼眶,沿着面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