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鹏离开后,涂白棠做足了心理准备,去了楼上。
下电梯时,他心想着,自己只是去取笔记本电脑罢了,拿上了就能走。
自己的病房虽然网络信号差了一点,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将就。
罗贝的病房门敞开着。
涂白棠拄着拐走到门口,一眼便看见罗贝正坐在窗边的桌前。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扑洒进来,地面和桌椅都是暖融融的金黄色。罗贝低着头,一脸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桌面。
桌上散着无数拼图碎片。
罗贝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犹疑着在半空缓缓移动,从那些碎片上经过,时不时拿起一片又放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温和又平静。
涂白棠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罗贝突兀地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罗贝微微惊讶,接着便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那是与涂白棠梦境中截然不同的可爱表情。
罗贝指了指一旁的柜子,示意他笔记本电脑被摆在了那儿。
待涂白棠拿起笔记本电脑,罗贝已经在桌上清理出了一小块空间,足够供他使用。
如此盛情,就这么捧着电脑一走了之,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涂白棠把电脑摆在了他清理好的桌面上,又看了一眼未完成的拼图,问道:“是兔子?”
罗贝点头。
涂白棠对他笑了笑,坐了下来,说道:“你继续吧,不用在意我。”
罗贝再次点头。
病房很快恢复了安静,空气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和拼图碎片摩擦的声响。
涂白棠视线一直落在屏幕上,可意识却很难专注。
罗贝又在偷偷看他。
说“偷偷”可能不太恰当,因为罗贝几乎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思。
他的视线太灼热了,涂白棠觉得自己靠近他的那一侧面颊都比另一侧更烫。
难以描述的慌乱感从心头缓缓升起。
涂白棠突兀地抬起手来,按在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啪”一声合拢了电脑。
罗贝吓了一跳,肩膀轻颤了一下。
“我今天早上起来,看到你半夜撤回了一条消息,”涂白棠看向他,“你了什么?”
罗贝嘴唇动了动,似是犹豫,片刻后缩着脖子摆了摆手。
他的视线很刻意地往下挪,看向了涂白棠胸口的兔子别针。
“摆手是什么意思?”涂白棠问,“是不能说吗?”
罗贝又摆手,同时看向了摆在桌上的手机。
他面前是一大片未完成的拼图,手机被放在了更靠近涂白棠的位置。涂白棠抢在他之前,拿走了他的手机。
面对罗贝惊愕的目光,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总是依赖它,失语症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