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塔选择是。
洛文德区,中央公园。
仍在趁着夜色私会的情侣们忽地僵住了。
他们震惊地张大嘴巴,忘记了呼吸,大脑空白地瞪视面前那片宽广的、一眼神指望不到边的著名内陆湖缓缓上升,如同神明在此刻降下伟力。
就仿佛古国巴比伦曾想建造的空中花园,旧时代的人们曾想实现的天国之梦,它不断上升,上升,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音,哪怕是一滴水流声。
一切都肃穆得像是在行葬礼时的注目礼。最终,所有人目送着这片内陆湖彻底消失在天际。
——而在凤凰区的孤儿院内。
整栋孤儿院建筑晃动起来,哈斯塔迅看向南面窗外一成不变的废土,又飘向北面的窗台。
窗外的一切在不断的变远,仿佛有人在将孤儿院北面的土地不断扩张。
直到某一刻,地震般的晃动声倏然停止,紧跟着……
“哗——”
万丈瀑布坠落至底的声音瞬间灌入耳中。
哈斯塔听见原本还在抓着灶台大喊“怎么回事?!”的芬尼安绝望地出一串脏话,大概意思是“我就知道牛顿又得死。哈哈,欢迎大家来参加科学的葬礼!”
伊塔库亚则兴奋地拽着芬尼安向窗边射:“这才不是葬礼!这是魔法!是神话!是彼得潘的童话小岛!!”
两具温热的身体冲过来,将他夹在中间。
一棕一白两颗脑袋从他左右两侧探出,扒在窗台上眺望湖水自天而降,溅起的水雾模糊了整片夜空。
“等等?这水是温的?”芬尼安已经放弃拯救自己稀碎的科学信仰,此时正仰着头试图接点水雾尝尝,“我记得泊尔湖就是个正常的淡水湖,而且因为纬度高,它应该冷得够呛?喔,呸呸,这水怎么是咸的?”
伊塔库亚的毛毛都被水雾沾湿了,晶莹的水珠垂挂在他巨大的鹿角上:“会不会因为……这是真正的哈利之湖?”
哈斯塔从未知晓“兴奋”是什么感受,但此时此刻,他身躯的每一寸都在战栗。
他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东西,什么形象包袱、待清点的其他资产、困扰他的没派上用场的体检报告……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飞向那片自天坠落的黑湖,就像幼子投入母亲的怀抱。
温暖紧紧地、狠狠地拥抱了他。
内心的声音出了一声舒适地喟叹,他的每一根精神触须都在兴奋地延展。
水流将他的身躯无限拉长,又冲刷打磨得更加坚固。
他在磅礴的坠落声中听见系统不断出的清脆铃响,但他并未去看。
一种陌生,但又有点熟悉的困意柔和地包裹而来,他出一声低沉的、如同擂鼓似的咕哝,温顺地坠入睡梦。
·
“……第一次……危险!”
“为什么会……全息……?”
哈斯塔是在一阵压低了声音、充满焦虑惶恐的对话声中再醒来的。
他睁开双眼,看见的不是哈利之湖,也不是孤儿院。
目之所及之处是一片银灰,鳞次栉比的公司大厦沿着大道耸立,绿化带以某种规整的规律在建筑之间分布。
“……”哈斯塔有一瞬闭上了眼睛,像周一清早被闹钟叫醒、但闭上眼不愿面对被窝外的现实的社畜。
“哈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