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传来达斯汀粗重的呼吸声,不到两秒就调整平稳:“……谢谢。”
写字楼地下一层里,达斯汀沿着长长的走廊,重重用身体撞开一扇扇紧锁的房门。
他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手电筒晃动的灯光时不时照亮他眼中的泪光。
同样的电话,同样的失措抱怨,如果正在和达斯汀通话的是他的同事、他的上司乃至他那早已亡故的父母,会赢得的大概也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达斯汀?更重要的事放在眼前,你置若罔闻,眼前就那点芝麻大的小事,这值得吗?!”
“你太优柔寡断了,达斯汀,这样吃力不讨好。有时候你就是得在岔道口做出选择,选择牺牲少数人,确保多数人的利益。”
“那就是一个小姑娘,一个!她是总统的亲生女儿吗?值得你在这种时候非要去救她?你就不能把目光从眼前的这点小事上挪开,去看看自己能干点什么别的更有重大、更需要你做的事?”
入行多年,相同的话几乎将他磨成没有棱角的钝石。他在无数次失败、成功后自我反省,自我怀疑,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
你接着前进。即便这次没有成功,我也会为你兜底。放开去做你想做的事。
达斯汀虽然内心柔软,但多少有点硬汉情结,他将不合时宜的哽咽掩饰得很好,哈斯廷和g8273都没听到。
坠机倒计时1分15秒。
哈斯塔探手摘下自己和g8273的耳机,短暂地掐断通讯:“我没法时停。这还是第一次生。所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重启……你没办法入侵那个老兵的脑芯?”
g8273的眼睛正在飞闪烁,显然在哈斯塔说之前就已经在尝试:
“不行。那个老兵之所以会濒死,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对植入体极端排斥,所以无法用机械义体更换他衰老的内脏,也根本没法植入脑芯。”
“但我可以尝试远程改写现实,更改□□的坠落处,让它坠落在南方的沙漠废土。只是有2o%的可能性,或许会炸毁一部分洛文德区。”
g8273委婉地说:“如果波及洛文德区,我会尽量让□□只损毁薰衣草田。那三枚□□其实不大,威力比较有限。只要不坠落在高佩街这种人口密度高的区域——嗯?”
g8273忽地愣了一下,挪开哈斯塔遮住他右眼的手:“你看见没有?追在那架坠毁战机后方的飞行器?”
“卧槽!!”宴会现场的监控里,有人惨叫起来,“梅林!!我的梅林!谁偷了我的梅林?!知不知梅林有多贵?!”
和旧式战机不同,梅林这种新时代飞梭就好侵入多了,g8273迅切入舰内视角:“——阿道夫?”
哈斯塔:“??”
不是!阿道夫什么时候偷的飞梭?什么时候上天去的?这人行动之前怎么都一声不吭的,这是要做什么??
坠机倒计时49秒。
阿道夫坐在操纵台前,蹙着眉头看起来不是很顺心地调了调自动驾驶系统的设置,然后终于在哈斯塔和g8273的死亡凝视中打开了自己的耳麦:
“院长,你的那个……谁,”阿道夫实在搞不懂院长和g8273之间的关系,只能含糊带过,“能不能接管飞梭,让飞梭保持和战机同一度,然后靠近战机?”
“就像飞船和空间站对接那样?”g8273在呼吸间接管了飞梭的操纵权,没问“你准备执行总警署提议的那个‘对接—潜入—夺回操控’的计划?”、“你怎么会开7o年前的战机的”:
“你可以准备潜入了。”
宴会厅里,众人张口结舌地看着总署长打开的实时监控投影中,来自新旧两个时代的飞行器几乎相贴着飞行。
旧战机不断做出凶狠且险恶的俯冲、翻转动作,却因梅林驾驶者的精密操作而被一一化解,甚至变得像华尔兹共舞一般优雅且赏心悦目。
他们甚至没机会看清梅林的驾驶者是如何转移到旧战机上的,梅林驾驶者似乎有意识地规避了这一点——也因此错过了阿道夫如何在疾旋转、不断颠倒的战机中如履平地。
他一只手牢牢攥着扶手,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另一条手臂稳稳地操纵着一台他在半分钟内临时改装好的红外线切割器。
两架飞行器临近的部分上被生造出一个对接口,阿道夫随手丢开没用了的切割器,豹子般弓身跃过下方就是万米高空的间隙,扑入旧式战机!
坠机倒计时5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