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崖便小步小步挪了过来。
太子殿下执起他的手,将手指虚虚搭在他的手腕上。
“殿下要为小人把脉么?”沈清崖嘴角抽了抽。
“你说呢。”
嘴上这么说,秦曜却没给沈清崖说话的机会。随着他的动作,金omega的周身散出熟悉的荧荧绿光,少顷,再生树的小苗苗就又显现了出来。
秦曜眯着眼睛打量再生树那岿然不动的两片小嫩叶。
“一点没长大。”
沈清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能是我情绪太稳定了,不太适合做污染物的容器,它没准觉得我是个人机,吸不到人气,自然长不大。”
“你知道么。”秦曜根本不搭理他的鬼话,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再生树,淡淡道,“我先前觉得,我可能是被那个萨波尔族的老头忽悠了,再生树的使用方法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
“那是怎样?”沈清崖配合地问道。
秦曜看他一眼,眼神有点让人毛骨悚然:“比如——种进谁的身体里,直接就可以把死去的人的魂魄招进那个人身体中。”
沈清崖讪笑:“殿下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小人可不是什么夺舍的孤魂野鬼,我命很硬的。
“而且,再生树又不是什么许愿树,哪里知道是谁许的愿,又要招谁的魂呀,殿下相信这些那岂不就跟相信圣诞节会有圣诞老人来送礼物的小朋友一样嘛。”
秦曜没搭他的胡言乱语:“——后来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是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准确的、所谓‘魂魄附生’的时间节点。”
沈清崖干巴巴地:“都说了那种事不可能……”
“因为你的行为、表现,似乎是从一而终的,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有意接近我——一个逃婚omega,恰恰巧巧地逃去了阿斯蒙帝斯,恰恰巧巧地混进了拍卖会,又恰恰巧巧地,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丢了抑制贴引起混乱。”
滴答滴答,雨打窗沿的声音。
窗外不知何时聚拢了积雨云,海上潮生,隐有闷雷。
从中午在总部食堂时就酝酿的那场暴雨终于噼里啪啦落下来,从最开始的淅淅沥沥,不过数分钟的时间,就展为雷鸣电闪,暴雨如瀑。
走廊上有人蹬蹬蹬地跑,大约是临出门又回来拿雨具的守卫军,嘴里嚷嚷着“还没走的快拿防雨罩!大暴雨,大暴雨!”
沈清崖跟秦曜却既没看向窗外,也没看向门边。
金omega不自主地紧张,轻咬下嘴唇,便在灯光下衬出下巴上那颗棕色的、鲜活的小痣来。
这样柔弱的、易碎的、美丽的、花瓶一般的一张脸……
却在无数个瞬间,不断与曾经那位帝国最高军的领军人、与他纠缠爱憎了数年的元帅重叠。
是他吗?
一定就是他吧——
秦曜在心中不知多少次诘问,许是近乡情怯,许是人在局中反而困顿,即便告诉自己多少次他有9o%以上的把握,但哪怕是百分之一的不确定,都使他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他只有这么一根浮木,寄托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有了希望再失望,比从一而终的绝望更令人心死。
“……殿下,您可能最近太累了。西树菇触须对脑部的刺激可能会有后遗症,毕竟之前没有过记录,您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秦曜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金omega,敛去眼底呼之欲出的情绪,也敛去了八年的求索和眷恋。
他没有回话,往后退了几步,终于跟omega拉回了安全距离。
再生树的嫩苗也重新回到了沈清崖的体内,荧绿色的光芒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