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崖有些累了,他便往后一仰,靠在人体工学设计的转椅里,蜷起双腿窝着。
他在阿蒙度过过人生最多的除夕夜——从幼时在养护所,到后来从莉莉丝毕业加入阿蒙守卫军,再到阿蒙守卫战那三年,各有不同,但回忆总是温情的。
起码他记得,在过年那几天,总部食堂的“螂来了”总是会格外留心,尽量不让大家的饭里钻进不该有的东西。
免得叫人一整年都有心理阴影,那真是天大的罪过。
闻起来今天东四十九的伙食也不错。沈清崖就捂着咕噜咕噜抗议的肚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径直往食堂去,好好饱餐一顿。
还没走到门口,自动门却从外面感应打开了。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沈清崖“咦”了一声。
他明明记得今天早上秦曜穿的还是那身他常穿的暗绿色军装外套的,里面穿的也是平时常穿的黑色战斗服。一下午不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
笔挺但过分板正肃穆的军服被换成了暗红色西装,上面还用金线绣了丝丝缕缕的暗纹,灯光打上去,如暗涌的细流。
“怎么?”
秦曜见沈清崖歪着头盯着自己看,板着脸道。
沈清崖笑道:“殿下这身衣服真好看,你先前回莉莉丝皇宫都没有穿这么隆重呢,这是专门为新年准备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外套被那群臭崽子的爆竹炸脏了,看得心烦,就回去随便换了件罢了。”
“哦这样啊。”沈清崖摸着下巴,好奇地看了眼秦曜红西装里面雪白的丝绸衬衣,有点纳闷,“殿下,你是没衣服穿了吗?只是外套脏了,换件外套就行了吧?何必要穿这么精致的西装,里面还得换内搭——”
秦曜语气不善地打断了他:“你管得着么?”
沈清崖:“…………”
怎么大过年的,好端端又脾气这么恶劣。
“……那殿下来找小人,是为什么事啊?这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你不饿吗?怎么不去吃饭?”沈清崖只好压下无谓的好奇心,虚心求教。
“…………我只是路过。”
秦曜黑着脸,扔下这么句冷得掉冰渣的话,就转头出去了。
沈清崖在原地愣了半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这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该跟上还是该还太子殿下一个清净,最后还是跟上去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时候还是跟上去比较好一点。
“殿下,等等我,我也要去食堂。”
走在前面的秦曜没理他,也没有回头,但是脚步放缓了一些。
沈清崖便得寸进尺地趁机跟上去,与太子殿下肩并肩,一同往食堂的方向走。
今天一整天,外面的烟花爆竹就没听过。
大家得了步上尉的睁一只眼闭一只,便放开了性子尽情在海边放起烟花和鞭炮来,仿佛要用这一挂挂的鞭炮、一朵朵的烟花,驱散这一整年来被污染物侵袭带来的阴霾。
秦曜跟沈清崖慢吞吞地在海滩上走。
“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爆竹红色的大桶就在沙滩上,炸开花以后红纸皮子爆了一地。海风吹拂,飘到了沈清崖肩上,秦曜看见了,皱眉随手拂掉。
结果又往前走几步,又一个红爆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