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发生了大火,将日前查到的所有帐本和各项记录全都付之一炬!
同样带来的还有另一则消息,之前那些答应了作证之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後如今竟大部分都改了口!
严松清眸光骤然一厉,心头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起,立刻就明白了这事究竟和哪些人有关,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这群目无法度的狂悖之徒!「
如此重要的证据他自然是派了一群人严密看管的,可即便如此,却还是小看了这群在当地经营日久的地头蛇,能如此轻易的到府衙放火,还没个人及时将火扑灭,必然也有内部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真是岂有此理!
他忘情之下拍完这一巴掌才想起来旁边坐着的是太子,哪怕对方和自己关系再好,作为臣子也不该无礼,心头略有些讪讪的看过来,却见殷闵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严松清疑惑,相处这些日子下来,他也对这位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多少有了一些切实的了解,和天幕说的差不多,对方的确极少有什麽特别明显的情绪起伏,性格在这个年纪也是出乎意料的沉稳。可哪怕没有天幕,他也能够看出这位确是位性格正直之人,就连他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不由生怒,太子也不该没有一丝反应才对,难道……
却在这时,他只见太子缓缓抬起头,眸中没有一丝温度的露出一抹微笑道:「严先生,你说这些人的血究竟是热的还是冷的?孤还没有杀过人,不太清楚。」
太子这是动了杀心!
严松清微微讶然,却也不算意外,为官多年,他对一些事情的处理手段也早已纯熟,这些犯事的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如今这件事早就被摆到了皇帝的案前,内情根本不用分辩,这些人哪怕再不愿配合,最终的结果也得按照皇帝的意思来。
证据被毁又怎麽样?朝廷要真心想做什麽事也不需要证据!即便会有人产生微词又怎麽样?谁又能和朝廷讲道理?
而皇帝虽然说是只让太子来跟着长长见识,但并没有不让殷闵参与进这些事务里的意思,不如说殷闵若是能出乎预料的做出点什麽事来,皇帝反而会高兴。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严松清若有所悟,随即看向殷闵,这一次,目光中却是带上了探寻之意。
屋内一片寂静,殷闵静静看着杯中漂浮着的茶梗,淡淡道:「这件事孤不会让严先生你吃亏的,说起来过两日天幕就要再次出现了,到时提前摆一桌宴席,邀请这些人来一起看吧。」
既然要做,那就一定要快,绝不能给这些人反应的时机,毕竟当初天幕播放的未来里,冯默言一个青州当地的富户都能搞出那麽多庄子下的佃户来作为私兵,这些人若是狗急跳墙,可能还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严松清了然,眸光带上了些许赞赏之意,他虽然身为文官,却不缺乏血性,也不迂腐,在他看来,这些人死有馀辜,绝对不能任由他们逍遥法外,能处理了自然最好,就是可惜证据被毁,不能名正言顺。
*
数日後。
宴会的请柬一经发布出去,不少人便都以为严松清这是要服软。
他们不知这事早已经摆在了皇帝的御案前,便以为是这位钦差大臣自己要碰他们这块硬钉子,如今证据被毁难以交代不说,还惹上一身腥,对方估计是知道怕了。
城中最大的富户,马家的掌权人马永全坐在席间志得意满,一边喝着酒一边意有所指道:「有些人啊,就是脑子不够清醒,这世上的事太过较真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这话暗指的是谁在座的哪个还能听不懂,席间众人闻言纷纷会心一笑,当初严松清调查他们,不少人又是说好话又是送礼送美女,自认哪里都已经做到了,况且这世上违法犯纪的事多了,哪怕是那些朝中的大官,又有哪个能保证自己一定没收过别人送来的礼?怎麽偏这个严松清就像块石头一样,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果然还是针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疼,这下知道他们也不是好惹的了吧?管他什麽朝廷命官,只要掐住了命门不还是那样!
「哈哈哈,说的就是,有些时候啊,人还是糊涂一些为好。」
一群人推杯换盏,也没管严松清这个当事人为何还没来,喝的微醺的马永全这时又笑道:「说起来我们这位严钦差未来还是要做宰相的,也不知今日午时天幕会不会再讲到他,到时候老夫我可要好好瞻仰一番啊。」
众人哄堂大笑。
有些话字面是一回事,结合实境又是一回事,这分明是一句大大的讽刺。
「自然是该瞻仰的,可就是不知,马员外你到时还能不能够看得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