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柳拂嬿从浅眠中苏醒。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棵高大的黑色柳树。
枝条纤细却柔韧,狠狠箍在她脖颈上,勒出青紫色淤痕。
她总做这种窒息的梦。
但唤醒她的,并不是习以为常的窒息感,而是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她无甚表情地睁开眼,点亮屏幕,看通知。
[我冷静下来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我不怪你]
[我晚上太冲动,朝你吼了,我向你道歉。]
[你要是还愿意接受我,我想办法帮你筹钱。我自己确实没有这么多,但可以帮你找朋友借。]
全是薄成许来的短信。
柳拂嬿按下静音键,将号码拖入黑名单,重确认了一遍第二天去画室授课的闹钟,这才再次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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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成许枯坐一夜,没等来任何回复。直到次日傍晚,手机终于亮起,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
[兄弟,女神追求计划进行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当上我的师丈?]
薄成许愤怒地了个[滚]。
对面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又回:[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柳老师手机号和课表我都你了,直接去学校堵呗]
薄成许:[你以为我是傻逼?]
薄成许:[她这两天没课。]
没想到过了一阵,对面直接甩来一张朋友圈截图,送时间是十几分钟前,备注是国画四班-王晨。
内容写道:[栖山画室居然请来了柳女神授课!双厨狂喜啊啊啊!]
还配了两张照片。
照片里,画室光影清淡,女人逆光而立,静美出尘。
薄成许盯着照片看了一阵,终归还是放不下,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跑得太急,情绪又实在不稳,根本没注意到——
大宅的客厅里,斜卧在窗下暮色里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平板,从弥勒榻上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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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山画室位于一条狭窄深巷,地段虽偏,却是无数学画者的圣地。
柳拂嬿拿了把折扇讲解绘画要点,深入浅出,四两拨千斤。
学生纷纷赞叹:“不愧是江阑美院的老师。”
她是上周临时答应来顶班的,本想靠着外快,早点填上那六百万的窟窿。
结果现在六百万变六千万,这点报酬也成了杯水车薪。
她一边觉得黑色幽默,一边继续讲解国画里“平远”、“高远”和“深远”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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