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眼眸被阳光照得透亮,抬眼却是一片冰冷。
早已麻木、深陷泥沼的人,哪里还稀罕温暖和光亮?
车辆缓缓驶入了市区,他们要穿过一片校区,去向城市的另一边。
像是走过了阳光大道,沉入漆黑的世界。
张寒策看着窗外,这个时候正是小学、初中的上学高峰期。
看着那一个个年轻、朝气蓬勃的孩子,张寒策移开了视线。
可一个声音不偏不倚地被秋风捎到了他耳边。
“刘妈妈€€€€两杯豆浆,两笼小笼包,还要两个花卷,快点快点。”
声音很好听,声线偏软,明明是寻常说话而已,却让人觉得像是撒娇一般,很俏皮、活泼的声音。
像秋天一样令人舒适。
正好红灯,车停了下来,张寒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人身量高挑,一身纯白干净的衬衣,侧面极其漂亮,微卷的长,耳边的用一个银色点蓝钻的卡别着,手里捏着三本书,手指修长,手背上绷起的线条都很诱人,烟蓝色的长裤,白色的运动鞋。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秋意朦胧里唯一的清亮。
“小叶老师啊,只剩一杯豆浆了,是不是又要迟到啦。”
刘妈妈抓了热乎乎的小笼包给他,又将花卷给他露了出来,那人笑着接过来,付了钱,朗声说道:“是的,我要迟到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话,却让张寒策带了笑意,要迟到又不是什么好事,这人不仅不急,说话的声音又俏皮,像是遇到了好事儿一样。
张寒策再想看一眼时,那人已经叼着花卷往学校那边跑去了。
衣角随风动,衬出他细柔的腰,一双长腿在人群里格外好看,张寒策撇了一眼学校名字:
a市玉山中学。
张寒策微微一笑,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匕。
司机听见了他的轻笑,偷偷撇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张寒策那淡淡的笑意,脊背顿时泛起密密麻麻的寒意。
他从来没有见过张寒策笑,如其他人说得一样,这位私生子自从十多年前被张老爷接回本家,就是一副沉稳模样,多年过去,他的气质越阴寒。
是所有人眼里的玉面修罗。
只有张寒策自己明白,他只是张家的一条狗€€€€一条负责咬人的恶犬。
绿灯亮起,张寒策眼底淡泊的笑意彻底消散了。
“叮€€€€咚€€€€”
“李爷爷!李爷爷,我还没进去呢。”
门卫室的李爷爷推开窗户一瞧,顿时乐了,“小叶老师,这个月几次啦?又让我给逮着了。”
叶封华捏着花卷,喝了一口豆浆,喘了口气,书夹在胳膊间,双手合十,逗乐道:“李爷爷,行行好,放我进去吧。”
“快进快进,明天早点来啊!”
“知道啦€€€€”
叶封华带着一堆早饭,到了办公室,一进来就看见他对桌的老师:纪翰之。
“你站门后干什么呐?吓我一跳。”
叶封华没好气地把小笼包和花卷丢给纪翰之,“豆浆没了,我这是刘妈妈特意留的最后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