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中又混雜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十分的富有生活氣息,這也是他那麼快就相信自己是來到了未來。
這些東西收拾得很有他的風格,換句話說,一看就是他收拾的。
想到這裡,散兵不禁咬了咬牙,未來的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過得這麼好,他怎麼可能接納其他人,又怎麼可能會有人毫無芥蒂地……接納他?
餐桌上,時歲悄悄踢了踢散兵的小腿,等到對方看過來才出聲問道:「真的不用嗎?」
阿帽自然知道時歲想要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搖頭拒絕:「不必了,那個時期的我很……」
他想了想,沒想出合適的形容詞,只得停頓下來。
「不太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時歲接了下去,他笑了笑,「阿帽很長一段時間也是這樣的嘛,其實也沒多大變化啦,不過——阿帽一直都很棒哦,值得所有的好意。」
阿帽輕笑一聲,哪裡是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時歲總會將他往好的方面去靠。
「性格乖張,隨心所欲,做事不擇手段,這些詞都可以扔在『他』的身上。」哪怕是說起曾經的自己,他也是一點情面也不給,甚至還數落起來。
「哈?」聽著這一條又一條,仿佛是在給自己定罪,散兵不屑地冷笑,「難道你現在就是什麼好人了?」
他還能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是什麼樣的?
哪怕看上去是個乖乖學者,骨子裡卻是野性難馴。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時歲,試圖從對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我自然也算不上什麼好人。」阿帽輕笑一聲,不以為意。
聽到這裡,一直留意著兩人對話的傾奇者動作一頓,勺子撞到碗碟上發出一聲脆響。
哪怕沒有人朝他這邊望,他的臉上也染上幾分驚慌,悄悄地向時歲看去,時歲會因為散兵的話不喜歡未來的自己嗎?
「誒?」原本還在認真聽著三人對話的時歲眨了眨眼睛,怎麼突然就都看向他了?
「啊,阿帽沒有隱瞞過我這些啦。」時歲咽下嘴裡的布丁,隨意道,「我知道阿帽經歷過的事情。」
「哦?」似乎來了點興,散兵挑了挑眉毛,「你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危險,還是離這個人遠一點吧,搞不好什麼時候就會被他連累哦?」
哪怕傾奇者還沒有學會人類正常的呼吸,此刻也覺得自己呼吸一滯,他的神色越發慌亂起來,卻又實在不知道能幫助阿帽解釋些什麼,只能捏緊了雙手,不敢做出任何動作,生怕影響到來自時歲的宣判,越發顯得呆呆愣愣。
「嘁。」阿帽輕嗤一聲,戲謔地看向散兵,這些話他已經說過無數次。
大抵是這次站在了聽者的角度,他突然覺得這些話確實有點欠揍。
「這話還真是熟悉啊。」時歲忍不住喃喃道,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類似的話了。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看向散兵:「遠離不了呢,我和阿帽共同組建了學術家庭,家人怎麼可以遠離呢?」
「你或許不清楚須彌的特色家庭組成方式。」阿帽在一旁接過話,好心地望著散兵解釋道,「共同組建學術家庭——就是『結婚』的意思,我和老師已經結婚了。」!
散兵的瞳孔驀然放大,一旁的傾奇者也睜圓了眼睛,驚訝之下,他脫口而出:「沒有心也可以——」
他的話完沒說還,便戛然而止,他看見了阿帽胸膛中那一滴微小的填充物,因為太過微小,又被神之眼遮擋,他們之前都沒有發現,甚至沒有察覺到不對。
「有沒有心都不影響結婚吧……」時歲大概知道傾奇者想說什麼,「我喜歡是的阿帽這個人,又不是他的心,有沒有心都不影響我喜歡他。」
「說得好聽,難道不是因為這個人——找了什麼噁心的東西妄圖代替心臟?」以為這樣就和人類沒什麼區別了?散兵冷笑道。
「啊,那個啊。」聽到這個形容,時歲的臉上染上了些許古怪。
看到他的神色變化,傾奇者更加緊張了,散兵也一刻不眨眼。
「那是你的眼淚。」時歲給出了答案。
趁著之前鍾離先生來須彌的時候,時歲便已經詢問過對方關於包裹眼淚力量的事情,卻得到了有些意外但又不那麼意外的答案。
「那是你自己的能力,只是目前不能很好的運用,或者說,你不想運用」。
——這是鍾離先生的原話。
「我的眼淚?」散兵的神色也古怪了起來,他看向阿帽,不能想像對方還有這癖好。
他很難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對方的回答是「時歲的眼淚」,或許他還能試圖理解幾分,但「自己的眼淚」這個答案實在出乎意料。
「你已經自欺欺人到這種地步嗎?」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微微半眯著眼睛,一派輕鬆的模樣。
但那雙漂亮的眸子卻緊盯著阿帽,瞧上去很是在意對方的回答。
「以你現在的品位,的確很難理解。」阿帽又是一聲輕嗤。
這可是時歲送給他的。
或許原本只是一滴帶著點什麼象徵意義的眼淚,在被時歲的力量包裹之後再安放至心口,便又重賦予了的意義。
「你!」散兵怒瞪著阿帽。
自己和自己吵架的弊端便是很難吵過自己……誰還不知道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