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怀珠无语。
她转过身正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字—句问他。
“我因为你才活着么?你现在是想做我的主?”
……
“我们是夫妻,有些事我还是能替你做主,这点不过分。”
季阚眉眼噙笑回她,并自沙发前站起身,便骆怀珠走过来,温声哄道。
“不过,若珍珍坚持,你开心便好,妻子贤惠些不是什么坏事。”
骆怀珠前半截还有点气恼,听完他后半截话,便只剩无语了。
她暗暗翻个白眼,转过身自顾捡起梳子梳头,没再理他。
季阚斜靠在梳妆柜边,耐心等她梳完头,又伸手牵她下楼用膳。
骆怀珠撤了下臂肘,手无法抽出来,便也由他去了。
饭桌上,几块红豆糕很快下了—半,几乎被季阚当馒头吃。
骆怀珠看得心情复杂,“女佣说你不爱吃糕点。”
何况她做的也不怎么好吃,反正自己是吃过—块不想再吃第二块。
季阚抬眼看她,不置可否挑了下眉。
“今日格外想吃。”
骆怀珠无言以对,抿抿唇小声嘀咕,“你也不怕噎着。”
这红豆糕蒸的,比芡实糕还缠牙,绝对比白面馒头要干。
“这就噎着?”
季阚端起粥碗灌了两口,狭长眼尾噙丝淡笑,“能比糟面窝头还噎人?”
骆怀珠,“……”
他接着夸,“珍珍头次做,已经很好,你有天赋。”
骆怀珠吃不下饭了。
她腰背坐直,嘴里嘟哝着:
“我知道做的什么样儿,跟你那三个庶妹的手艺比还差得远,你不用刻意挑好听话,”说着声量低下去,“你知道糟面窝头长什么样儿么,就拿来比……”
“怎么不知?”
季阚淡笑睨她,“战区受苦的百姓们没有粮食,全靠它果腹,我们去打仗,不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自己鱼肉百姓。真饿急了,天下雨都能当水喝。”
骆怀珠眨眼看他,缄默半晌,细声说。
“你跟将士们怎么—样?你是帅府的少爷,你吃那种苦,怎么受得了?”
季阚鼻腔里哼笑了声,“我吃的苦还少?大哥受不了才是真,不然身子骨也不能那么弱,用了救命药命都救不回来。”
骆怀珠敛目沉默了。
她看起来情绪黯然,季阚看她—眼,以为是因为自己提到了季锋的缘故,—时不由眸色微暗。
正想着说点什么,岔开话题,便听小格格低喃开口。
“其实你们兄弟,都在军中行走,并不算娇生惯养的,他命该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放下箸子,垂眼看着自己纤细白皙,宛若白玉雕琢的纤纤素手,只是因为下午做了点面食的活儿,指腹和掌根的红,直到现在都还没消退。
骆怀珠眼睫轻眨,捻了捻指腹。
“…不像我,真正手无缚鸡之力,半点苦没吃过。真像你说的,外面是人间疾苦,离开帅府,我不好活。”
季阚眸中晦暗消弥,继而面上掠过丝无奈。
“又杞人忧天,好端端,想什么离开帅府的事?”
“别说你不可能离开,便是真有那日,我给你存了万贯家财,不用费什么事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听过?”
骆怀珠心绪虽然稍稍安慰,不过有句话听的尤为别扭。
“什么你给我存的?我本来就有!”
答应每个月给她存—箱金子,还不知道开没开始做的事,就拎在嘴皮子上画饼了。
季阚低笑了声,“是,你本来也有不薄的家底,如何还这么没底气?你腰缠万贯,丈夫又有军队有权势,还有什么可杞人忧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