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用“不然呢”的表情望着他。
林向北完全无法摸清贺峥的脑回路,低头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去揉小蛋糕合适吗?别开玩笑了。”
合不合适的不重要,贺峥最终只有控制林向北全部动态这一个目的,他多加了个选择,“或者你想学调咖啡也可以。”
林向北把协议放回去,急道:“我根本就没接触过这些。”
“那就从头开始学,总能学会。”
林向北舌头都要打结了,“这不是学不学的问题,我能自己找工作……”
靠贺峥养着,那算怎么回事?从债主升级到包养的程度,有手有脚能干活的林向北不想这样。
他没经历过高考,此情此景倒像是被长辈逼着选不喜欢的专业的学生,而怕他再行差踏错的贺峥摇身一变成了奉行专制主义的大家长,搞起了一言堂。
眼见林向北还要反驳,贺峥道:“如果你答应我的事只是为了糊弄我,那么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林向北瞥见桌面的白纸黑字,顿时噤声,他现在可没有和贺峥叫板的资格。
他们昨晚还相安无事地同床共枕,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打破这平和的表象,一时都有点惘然若失的样子,像薄薄的纸,从不同的角度摸过去有不同的感受,表面光滑平坦无伤害性,锋利的侧沿却会不经意给脆弱的皮肤划拉上细小的口子,不大疼,但会见血。
两个太要强的人拧在一块儿,少不了磕碰。
不过贺峥仍很坚持,“说一套做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但愿你有点契约精神,严格遵守我们协议上的规定。”
他没有给林向北商讨的余地,起身进了书房。
贺峥过分的独裁让林向北心里堵着一团气,垂着脑袋用力地呼吸几次也没能吐出来,他的拇指和食指因为焦虑不自觉地来回摩挲着,摸到微鼓的裤兜,想了想绕到卫生间里去,反手将门给掩上了。
作者有话说:
回家的贺律be1ike:给还在睡觉的老婆一个惊喜,这不得把他迷死,等等,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去哪儿了,呼,没跑,自己吓自己。
第36章
书房只开着一盏澄明的台灯,白色的波纹边玻璃罩子含羞带怯地垂着脸,在堆满书籍文件的桌面投射出梯形的柔和光晕。
贺峥的脸被白炽的清辉照得寒白,半低着的几乎眨也不眨的黑睫在眼下形成一小团错落的阴影,被迷雾包裹似的看不清的神气。
他动弹了下,将手中的笔盖拧出来又旋上,反复两三次这样毫无意义的动作,感觉到无趣,将自动笔放回原位。
把林向北带回家全然是一种不曾经过思考的决定,没想到这样快就生了龃龉。
林向北的不服管教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像能回弹的橡皮泥,如果贺峥的态度不够强硬,一个不留神就会打回原型。
早在十年前贺峥就已经有过错误的实践,林向北惯不得,一惯就骄矜。
他几乎扭曲地希望林向北退化成大脑育未完成的婴儿,再由他一手捏造成新的人格,然而这样的无稽之谈只能是贺峥的单方面的狂想。
突然地,遐想的贺峥从清新的空气里捕捉到一丝丝迷乱的气息,他抬眼往侧对着书房关闭的洗手间望去,骤然拉开椅子快步前行,没有敲门,拧开了把手。
大量烟草的味道瞬间冲向他的面门。
林向北坐在马桶盖上吞云吐雾,指缝里夹着半截燃烧的烟,不到十分钟,脚底下已经堆积了两三个烟屁股。
他被猝然出现的贺峥吓了个激灵,别过脸去咳嗽,张开的嘴有白雾一阵阵地往外喷。
贺峥脸色阴沉,根本没法控制声量,“谁准你在这里抽烟的?”
林向北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止住,无措地夹着烟,他的嗓音被烟草刮得沙哑,“抱歉,我以为开排气扇就没事了,熏到你吗?”
他伸手在空气里挥动几下企图赶走烟味,又赶紧道:“我去走廊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