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在为自己能助钟泽锐一臂之力开怀之余,率先想到的是贺峥——这算辜负吗?但做人是要知恩图报的呀,他不能准许自己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敲定之后,钟泽锐三两句话交代流程。
说白了就是把他的地摊当成取烟的中介,如果有客人要烟,陈秋萍会提前信息告诉林向北,再在约好的时间内把烟送过来,林向北只需要等待客人上门即可,一条烟他可以抽几十到一百不等。
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孕妇、一个为补贴家用放了学还得摆摊的穷苦少年,怎么着都算是弱势群体行列,最能掩人耳目了。
林向北心里不是不慌张,违规倒是其次,怕被贺峥现才叫他胆战心惊,连晚上睡觉都恨不得拿胶带把自己的嘴巴封起来以免说梦话泄露机密,然而答应了的事情没有反悔的道理,何况并非每晚都有客人,所以三几次下来,林向北也就逐渐把心放了回去。
他担心贺峥会突如其来查岗,接到烟都会先藏进身后的灌木丛里,等客人到了才会拿出来,干得很隐秘。
他摸着逐渐鼓起来的零钱腰包,把大额小额分类,除去批的利润,现仅靠地摊的收入还不够吃几顿荤菜,不禁感慨到底还是灰色产业链暴利。
“秋萍姐。”
婚期不到一只手的数,陈秋萍穿着修身的连衣裙,肚子已经有一点显怀了。
林向北从她手中接过今天的货品,用黑色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他打开看过,确实是一整条的烟。
他把烟隐蔽地塞进灌木丛里,转过身来,陈秋萍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自己冰的绿豆汤,尝尝看。”
林向北不无感动地接过,一口一大勺冰镇的甜汤,喝得见了底,解了一晚上的燥热,别提多舒坦了。
陈秋萍笑着,嘴角两个梨涡深深地陷进去,“过几天我和泽锐的酒席你一定要来呀。”
林向北点头如蒜,“那是当然。”
他要起身送陈秋萍,女人摆摆手,“不用,坐着,我先走啦。”
目送女人走远,林向北手摇扇趋热,冷不丁被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前来的贺峥吓了一跳,那凉凉的目光比冰过的绿豆汤还解暑,他的后背刹时凉了一大截。
林向北心怦怦跳着,不知贺峥有没有看到他藏起来的烟,但竭力保持着冷静,做出很高兴见到贺峥的神情。
贺峥瞄了眼还没走远的陈秋萍,问:“她是谁?”
醋海翻波,空气里都弥漫着酸味。
看来贺峥刚到,林向北悄然松口气,拉着他坐下来,歪头乐道:“吃醋啦,你猜。”
贺峥别过脸,“不想说就算了,你朋友那么多,我也不是每个都认识。”
“我又没说不告诉你。”林向北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是泽锐哥的老婆,秋萍姐。”
他实在因贺峥吃醋的行为得意忘形,话落才惊觉无意间暴露了他跟钟泽锐还有联系这一回事,赶在贺峥问前连忙举起一只手像在课间抢答道:“等一下,先别急着生气,我正想和你说呢,这周六是泽锐哥跟秋萍姐结婚的日子,我要去吃喜酒。”
“周六有模拟考。”
“我知道啊,但考试哪有泽锐哥的人生大事重要,我请假。”
贺峥竟说:“我跟你去。”
林向北讶然,“你跟我去?”
瞥见贺峥认真的神态,偷偷地把“人泽锐哥又没邀请你”这句话咽回肚子里,一口答应了下来,大喜的日子,多双筷子的事情,想必钟泽锐不会计较。
贺峥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始翻林向北的包和摊子上的货物,一无所获。
林向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烟早早地藏好了,现在才是吃晚饭的时间,贺峥待一会儿就会走,客人要九点多才来,两人是碰不上的。
他故意摊开两只手让贺峥搜身,很有恃无恐的模样,彻底打消了贺峥的疑窦。
天犹剩下一点光亮,林向北把携带的遮阳伞撑开,在公共场所为两人提供一个不见光的隐秘的小天地,在将退未退的黄昏下,在不透光的伞面下,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刺激而兴奋地和贺峥接吻。
因为紧张,热出了一身汗。
分开时,连眼睛都泛着莹莹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