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三十米高的预热器塔架,如同一只钢铁巨兽般矗立在铅灰色的天幕之下。
巨大的身躯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突兀而冷漠。
传送带上,石灰石源源不断地被吞入轰鸣的辊压机中。
厂区围墙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标语,被粉尘覆盖得只剩斑驳的暗红色残影。
依维面包车缓缓驶近厂区大门,却被一根缓缓自动放下的拦杆拦了下来。
司机无奈地踩下刹车,车内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保安亭那扇略显陈旧的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三个青年。
他们的手臂、胸口乃至脖颈处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纹身,显得颇为惹眼。
为的一个黄毛青年,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走起路来吊儿郎当,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径直走到面包车旁,用手指敲打着车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喂,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进行安全生产检查的。”陈郁文说着,他递上了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安监办主任。”
黄毛青年接过工作证,草草地瞥了一眼,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安全生产检查啊?”
“是啊,让我们进去。”
然而,黄毛青年的回答却让他始料未及:“不可以!”
陈郁文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吗?”
“检查?熊总今天不在。”他脖颈处的蝎子刺青随着吞咽动作蠕动。
黄毛突然爆出粗嘎的笑声:“都说,政府的老爷们爱吃灰嘛!还真是呀?”
“放肆!江镇长在车上也敢放屁?”
“你再胡咧咧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这张脸肿得跟馒头似的。”齐楚平眼神凌厉,一声喝斥。
话音未落,他怒气冲冲地从车里跨了出来。
黄毛的笑声戛然而止。
黄毛一瞧气势汹汹的齐楚平身上的制服,不是安监制服,是警服。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安监好欺负,警察不太好惹!
更何况,车上还坐着一位江镇长,看这架势,来头肯定不小。
黄毛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
他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咳,你们要检查是吧?行,等着,我这就给里面打个电话。”
说完,他也不待回应,马上溜进了岗亭。
江昭阳推门下车时,一粒水泥灰正好落在他肩上。
他抬眼望向办公楼四层,落地窗前有个模糊的身影正举着望远镜。
当黄毛电话打来时,熊斌正在用望远镜向这边观望,因为来了一辆车,他有些奇怪。
他放下望远镜,接起了电话。
当黄毛说起一个姓江的副镇长带人来安检时,熊斌心中一个激灵,咯噔一下,这个江镇长无疑是江昭阳。
只是一个常务副镇长,上任伊始,便马不停蹄地进行安全检查,这背后的意图耐人寻味。
难道,这是针对自己的一次行动?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他知道,江昭阳不是好拿捏的。
他骄横是骄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分不清大小王,客大欺店,店大欺客,欺负陈郁文可以,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正股级干部,欺负江昭阳,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一个常务副镇长,那就是未来的镇长、书记,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他马上对黄毛道:“请江镇长他们进来,我在办公室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