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在叶新怀里卖萌的阿特米西亚轻轻一跳,跳到了桌子上,先伸爪子摸了摸冒着水珠的果汁玻璃杯,接着就嗷嗷低声叫着跳进了夏青的怀里。
“我们到东京当天,Igo几个官员就与我们见面了,他们开了个会,说你和夏青同学暂时被agB转移保护起来,需要配合东京警方对恐怖组织的抓捕进度。”
叶新回忆道:“我当时被吓得半死,后来找律师施压,但那些日本人说只能保证你们还在境内,且很安全。大概一个星期后,有一个女人用递邮件联系我,里面还有你们在海岛上happy的照片。”
“哦,说不定是那个劳拉agB专员,”徐长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家长们急昏头,而他们在没心没肺地度假,于是他谄媚地眨了眨眼道:“妈咪你还没说呢,赵洋呢?他回去了吗?”
“妈你个头,”叶新怒了,“你就只关心你的好哥们,赵洋这次可算跟着你干了回大事,他拉地铁刹车的时候最靠近监控头,被拍的一清二楚,在我们到之前一直在被日本警察翻来覆去地笔录问话,赵修奕一见到赵洋心疼的眼眶通红,结果这小子和你一个反应,张嘴就是——徐长嬴呢?”
“啊呀真讲义气,”徐长嬴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我根本没有在夸你们,看给你美的,”叶新抬起手就又想抽面前的逆子,但徐长嬴立刻躲在夏青的身后,叶新这时就只能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beta男生:“阿青,这段时间徐长嬴没少烦你吧?”
夏青微微一怔,抬起脸看向面前的漂亮洒脱的omega女人,摇了摇头,“没有,叶阿姨。”
“真是懂事孩子,”叶新相当吃乖巧好看孩子这一套,笑眯眯看着他道:“agB的长官和我说了,你家里人比较忙,昨晚通知我一个人做准备来接你们回东京,他们在东京会与你们再沟通一下情况。”
“我们不用坐牢了?”徐长嬴眼睛一下就亮了,“——话说为什么agB不来护送我们?”
“日本官方在Igo的要求下将你们的信息都封锁了,投毒的主犯也都被找到了,你想赖在这里也没办法了,”叶新挑了挑眉,不客气道:“你还想要多高调送你?”
说着,叶新从包里拿出两份证件,正是徐长嬴与夏青的护照和身份证,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赶下一趟船去坐飞机了,你赵叔叔特意在东京等着你们。”
徐长嬴正要看向夏青欢呼,就看见了蹲在夏青怀里一起扭过头看向自己的阿特米西亚,他立刻僵住了——对啊,还有阿特米西亚呢。
“不行,”徐长嬴连忙哭丧着脸对着亲妈道:“我不能抛弃阿特米西亚。”
叶新托着下巴,目光淡定,两人一猫看见这个37岁事业有成的女性omega笑了一声,“这有什么,老妈去想办法。”
叶新这辈子最重要的只有三件东西,钱,爱情,自由。
出于对这三者的追求,16岁的叶新从东北小城跟随着舞蹈团一路南下,铆足劲在广州扎根,成为了唯一留在电视台的编外演艺人员。
在徐长嬴出生后,叶新也终于获得了电视台的编制,而这时她对逐渐稳定的生活感到惆怅和迷茫,于是那时还在当民生新闻记者的徐意远就说:“不喜欢就辞职,人这辈子总要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在徐长嬴6岁时,叶新就高高兴兴揣着全家的存折下海折腾起了外贸,先是从服装档口的合伙人开始,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档口,最后干出名气,乘着时代的东风,叶新干得如火如荼。
徐长嬴小时候一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家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在1o岁之前他以为家里只有叶新这一个奇怪的omega,等到他分化为优性a1pha的那年,徐意远背着包抛下全家去了战火连天的叙利亚,他才意识到看似最正常的beta爹反而是家中脑回路最离谱的人。
如果是齐枫那样的普通家庭,徐意远也许会被妻子以孩子还小,经济负担很大,你脑子有病诸如此类的理由给挽留在家中,但叶新终究不是一个寻常的omega贤妻,徐长嬴也不是一个寻常的beta乖儿子,所以徐意远从宣布想法到辞职,再到飞往中东,只花了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
快到徐长嬴没有反应过来。
徐长嬴那时很傻逼,徐意远每个月会寄回来一封写着日期和近况的明信片给他,他别别扭扭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不回信,后来很快现其实回了也没用——第二张寄来的明信片来自另外一个国家。
徐长嬴也没有像其他新闻职员家的小孩一样打新闻社的电话询问亲爸的近况,他只是会每周四蹲在报刊亭,买一份徐意远供职的国际新闻社出版的英文报纸,报刊亭大爷还以为他是专门学英语,夸他爱学习。
直到有一次他将车停在报刊亭边着急翻看报纸时,一个广州新闻社的前同事叔叔路过,看着小孩道:“阿嬴你在找意远的报道吗?我听说他最近去北非了。”
徐长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难堪,但是新闻社旁的报刊亭上新度最快,所以下次他就翘课专门赶在新闻社没下班去买。
徐意远与那个大型无人机的合照就是徐长嬴在众多英文报纸和杂志里找到的有亲爹的罕见报道,但很多时候他看不见徐意远的消息,顶多在文字报道的一角看见供稿人“xu”。
明信片后来也不是一个月寄一次,大概是徐意远越来越忙,所以一直到收到徐意远死讯的那一天,徐长嬴也只不过收到了1o张明信片,和5篇供稿人是xu的报道。
叶新和徐长嬴都表现的很坚强,但很久以后徐长嬴回忆起来,认为当时应该是母亲的态度影响了孩子,毕竟小孩的思想和世界是那么的脆弱。
叶新作为一个坚强洒脱的非典型omega女人照旧过着之前的日子,只是在徐意远骨灰下葬的那天,她将白酒浇在墓碑上。
“妈的,亏死了,我当时就不应该下海,给了你爸机会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我拿的只是全家的钱,他换的是他自己的命。”叶新笑着转过头看向徐长嬴,用手擦了擦眼泪。
“我其实还挺喜欢他的。”
如果徐长嬴那时年纪大点,其实就能现他们家的奇怪之处,继而来得及挽救六年后,甚至二十年后的更加惨烈的悲剧,但是当然这世界上没如果。
徐意远死的那一年叶新卖掉了自己的小外贸公司,入职了一家大型企业的市场部,她是被猎头公司专门引进的销售人才,叶新当时还对徐长嬴道这样也很好,不用操心,只需给别人卖命,旱涝保收,还有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