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人最是心狠擅权,倘使已经亲眼在朝堂上见过“自己”为大理寺做了人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自己的话才是。
如果自己回去,那是真的死路一条。
即便是不回去,叫傅家的人发现了,她也只会死得更惨。
滴答滴答。
是大理寺牢狱中漏刻滴水的声音。
裴时矜低下头,狱内火把照亮他漂亮的眉眼,“你只要按我说得做,我会保你和你的家中人平安。”
在这寂静的牢房深处,这话恍若自天边传来一般旷远,偏又带着沉稳的力量。
梅娘抬头,语气有种穷途末路的偏执。
“事已至此,我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还需劳心费力图谋这些做什么?”
什么大理寺什么傅家,死了就都一了百了了。
裴时矜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萧翎在一旁也皱了眉,他刚要开口,裴时矜就对他缓缓摇了头。
他再次低下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妇人,眸色冷戾着开口:“死,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我会让你那么容易死吗?”
梅娘身子一僵。
“你入这牢狱的时机也是很巧,我最近正好在研究,这凌迟之刑,在一个人身上最多能割多少刀?”
他声音如山涧玉石轻击,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过,说是这凌迟之刑也可以不必用刀,要说起折磨人,便要将这人绑在一张木床上,使人浇灌开水,待这人的皮肉都软化了,再拿铁刷一层一层地刷,直到见了骨头……”
他话语幽幽泛着森然,说到关键处甚至还巧妙地停顿了一下。
顶上的火把也如在配合着他般忽明忽暗,更叫人心中发冷。
一旁的萧翎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
“啊!你不要再说了!”
梅娘抱着头捂住了耳朵,两边肩膀瑟缩个不停,显然是想到了那样的画面。
萧翎看了看,觉得这妇人也快到极限了。
他抬头,蓦然看见自家大人的唇边带了抹清浅的笑意,竟有些稚童一般的顽皮。
萧翎瞪圆了眼,随即心中了然,大人这是在唬人呢!
对一个将美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妇人来说,同她讲凌迟刮肉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大人真是惯会拿捏人的。
萧翎正在心中感叹着,那头裴时矜的神色又冷了下来,睥睨着她道:“我对这刑法感兴趣得紧,梅娘可要同我试试?”
梅娘豁然抬头,瞪大了眼呼吸急促。
她仓皇着神色往后退,再无先前的平静体面模样。
这人长得是个玉面郎君,却没想到内里其实是个修罗!
他要和傅家斗,为什么是自己这些个普通人遭殃?
裴时矜神色冷漠,“你可想好了?”
梅娘认命般地闭上了眼,遮住眼中的惊慌。
“我、我的丈夫是傅府中的管事没错,可他也是个惯常眼中只有利益的,有些事傅家父子只同他讲,连我也防着,这差事我当真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