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矜掩上门重新坐回桌案边,抬手揉了揉额心。
那厢谢韫睡得兀自酣然,好似当真是吃饱喝足有了个好眠。
裴时矜心里哭笑不得,又实在复杂。
见支摘窗透进来的风吹起她的袖口裙裾,裴时矜起身阖上了窗,望了望外头,忽然有点思念广陵的夜。
那里的夜晚没有燕京繁华,却也风景秀美百姓富足,他在那里有过一段很无忧的日子。
只是那样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
萧翎轻轻叩门,将裴时矜要的东西递进来,复杂着神色掩上了门。
裴时矜故作看不见他的异样,走到谢韫身边,嗓音微哑地开口:“谢韫,醒醒。”
谢韫蹙眉,睫毛簌簌地动了两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来。
裴时矜叹息。
无奈之下,他只得端着醒酒汤往她唇边递去。
谢韫眉头蹙的更深了,裴时矜为了让她配合还一手扶住了她的后颈,让她微微后仰着头顺从启唇。
不知是否是喝了酒的她格外大胆些,她似乎是感受到脑后的手用了不小的力气,作势伸出手拍打着他的胸口,嗫嚅着唇瓣唤道:“苦……裴时矜你做什么?我不要了……”
裴时矜微微挑眉,“很好,还记得我是谁,看来还有的救。”
门外的萧翎听见这两声响动睁大了眼,心中又臊又满是慌乱。
怎么办,被他猜对了,大人当真对谢姑娘做了那样不知廉耻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屋里的裴时矜终于喂完了一整碗醒酒汤,随手将碗往边上一掷,低头望着自己微微凌乱的衣襟,忽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好心给她喂这醒酒汤药,她居然还打他?
眼见她蹙着的眉还没消去,裴时矜望了眼门外,有些恶劣地开口:“谢韫,你脸皮薄,最好不要再说话了。”
谢韫轻唔了声,又倒了下去。
“啧。”
裴时矜起身,在她身上罩了一件宽大的鸦色外袍,而后给她戴上遮面的幂篱。
看着眼前装扮好的女子,他在心里挣扎了下,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怀中的女子一具身子好似柔弱无骨,被他这么一抱仿佛又落入了什么绮丽的美梦,自己动了两下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又睡了过去。
察觉那双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裴时矜身子一僵,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一双凤目中如同卷着暗流,暗暗劝自己:她喝醉了,他不该在此时同她一个醉鬼计较。
且这样的事若是传扬出去,向来都是女子吃亏。
这般默念了两句,他才腾出手打开了门,对着一脸震惊的萧翎道:“上马车,将她送回去。”
“大人亲自送?”
裴时矜漠然看他一眼,萧翎当即噤声,走在前头下了楼梯。
要么说燕京的这几个地方权贵云集呢,裴时矜将走到大厅,就见迎面来的几个锦衣公子哥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少谦,你与那谢韫的婚事当真取消了啊?”
一身穿蓝色圆领长袍的男子对着中间着一袭绣云锦暗纹长衫的男子打趣道。
裴时矜步子顿了一下。
这几人他都认得,尤其是中间那位。
平景侯府长子,程少谦。
也是自幼与谢韫有婚约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