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去坊,裴府。
裴时矜受的是重伤,别说是去早朝了,就是下地都要颇费一段时间,萧翎一早就让人向朝中告了假,让他在府中安心养伤。
这个关头,曹元淳来了一趟。
萧翎是知道他与裴时矜关系的,一路极为恭敬地将他引到了卧房,又沏来一杯热茶,便体贴地掩上了门退了下去。
裴时矜卧在榻上抵唇轻咳,“义父怎么来了?”
他将将休养两日,虽说那险些致命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可神色还是十分苍白。
曹元淳瞧了瞧他的伤势,慢条斯理地道:“咱家奉圣上的口谕来瞧瞧你的伤势,这次你伤的太重,圣上也是担忧着的。”
裴时矜扯开唇角笑了笑,少不得要说上一些场面话。
“是我没办好圣上交代的差事反而中了圈套,那漕粮账本也只拿得了半本,里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怕是要紧的都在另外半本上头。”
曹元淳听了这话沉默了须臾。
“傅家视人命如草芥,居然如此公然地找人刺杀你,实在是太过猖狂。”
“不过咱家是怎么与你说的来着?让你要爱惜自己的命,莫要什么都冲在前头。”
裴时矜又咳了两声,面带愧色道:“是我一时冲动忘了义父的教诲,还请义父责罚。”
曹元淳冷哼了一声,“咱家责罚你做什么?你的亲父对你如此下了重手,咱家这个做义父的总不至于像他一样是狼心狗肺之人吧?”
裴时矜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笑意带了抹自嘲。
“义父说笑了,他不配为我的亲父,自然也不能与义父相提并论。”
曹元淳脸上带了些满意的笑。
“咱家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裴时矜微微低头,笑意赤诚道:“义父有什么直说就是。”
“明年春闱在即,座师却还迟迟没有定下来,义父知道你得圣上信重,希望你能将这个位置想法子落到孟修祉上头。”
孟修祉?
那不是宜嫔的亲父,曾经的天子太傅么?
孟修祉本就十分得永禧帝看重,因为他是天子的老师,且孟家当年也是清流文臣之家。
只是后来世家势力日渐庞大,孟家的女儿也被送进了后宫,孟修祉为了避开锋芒便辞去了官职在家含饴弄孙了。
让他当此次春闱的座师倒是并不困难,只是曹元淳为什么让他去办这个差事?
裴时矜想不明白,面上措辞道:“近几年春闱座师皆是文渊阁的乔大学士,且听闻有不少学子认为明年应当也还是他,已经有不少人托门路去往乔府送礼。”
乔鹤远是文官中的清流,做春闱座师最是合适不过,孟修祉虽然也门生众多,可近几年到底也是淡出了视线。
“你只管照咱家说的去做,旁的什么后头你就知晓了。”
这便是不肯透露更多的意思了,裴时矜只得低声应是。
曹元淳又与他寒暄了几句,便领着身后的小太监回了宫。
他一走萧翎就踏进了卧房,捏着帕子给裴时矜抹去脸上多余的脂粉。
“大人也真是不容易,前有傅家后头还有这个曹公公,说是来探望大人结果却是又给大人交代了任务,分明是算计的深呢。”
裴时矜虽然伤还很重,脸上的气色却是萧翎拿脂粉画了病气出来的。
为着给宫里交差,也为了让他这个日日操劳的主子这次能够多歇一歇。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再怎么样有些事就是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