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茗下意识想侧耳听更多,可思及后头的人是拾翠不是红袖,到底还是歇了心思。
同时也开始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将拾翠带过来。
她收拾好心情抬脚跨进去,盈盈福身道:“祖母,孙女来了。”
这荣寿堂她每日都要来两回,早间是请安学女红,午膳和小憩仍旧是回芙蓉苑,待到下午过来问个安后就是去西次间跟着钱嬷嬷学些规矩之类。
今日也不例外。
果然,谢老夫人看着她微微颔首道:“去西次间吧,今日再把字练一练。”
往后嫁出去要做主母掌家的人,给各府下帖子都得自己亲自写帖文,首先这字就不能马虎了去。
谢玉茗从前的父亲是教书的,一手字也还过得去,只是若说多漂亮也实在勉强。
从前筠筠的那手簪花小楷可是没少下功夫。
谢玉茗咬了咬唇,低声应是。
往常她不会想什么,可是今日先有红袖那番话在前,又有方才在正堂门前那两句话在后,她心里就久久不能平静。
眼下坐在西次间的书案前,她神思不自觉就飘忽了起来。
红袖在府里打听过,从前谢韫在府里时,一年有半年都是在荣寿堂的西暖阁住的。
吃穿用膳,日日都与谢老夫人在一处。
那西暖阁她曾瞧过一眼,精致漂亮极了,每处陈设都让人心里熨帖。
可到了自己这里,午膳和小憩是要回芙蓉苑的,学东西是要在西次间的。
那样讲究的西暖阁,也不是她能踏足的。
“玉茗小姐?”
钱嬷嬷见她提着笔迟迟没有落到纸上,疑惑地唤了一声。
谢玉茗回神,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低头开始练字。
日头下山后,她便带着拾翠又回了芙蓉苑。
荣寿堂里,钱嬷嬷正在给谢老夫人捏肩,一边思忖着道:“老奴瞧玉茗小姐今日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谢老夫人穿着檀色的比甲微微虚目坐着,听到这话就诧异地抬起了头。
“她来这荣寿堂,也有一月多了吧?”
钱嬷嬷在心里算了算日子,点头应是。
谢老夫人便笑了笑:“那你觉得我这个孙女如何?”
钱嬷嬷脸上现出惶恐,忙停下手中动作站到一旁,“老奴一个奴仆,不敢妄议主子是非。”
谢老夫人捻了捻腕上珠串,笑道:“你我认识几十年了,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只管说就是。”
钱嬷嬷在心里沉吟了一下,迟疑着开口:“玉茗小姐似乎喜静,又总是一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学东西还是极下功夫的。”
“是啊,我这个孙女只怕心思就比旁人多了一窍。”
谢老夫人叹口气,继续道:“这事有好也有不好,只是她是个心思敏感的,我只稍稍严厉一些她就白了脸,只能让你多费些心思。”
钱嬷嬷自然明白她的打算,只是心中还有一个疑惑:“老奴斗胆问一句,老夫人为何在平景侯府不提起玉茗小姐的事?”
这也是变相的问她为什么不将谢玉茗和程少谦的婚事顺势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