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下舌头,连忙改口道:“听空青说的。”
谢韫撑着下颔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眼前有更重要的事,便再没细想他的话了。
萧翎长了记性,也生怕再一不小心说漏什么,忙站得远了些。
谢韫也转过头,看着眼前认真听她说话的女子。
“蕉叶,你多大了?”
蕉叶笑了笑:“奴婢十九了。”
谢韫一惊,还以为她是在说笑,毕竟她看着只有十三四的样子。
“奴婢只是不长个子,实际上比裴大人小不了几岁,五年前裴大人意外救了奴婢的命,奴婢就发誓要效忠裴大人,既然大人将奴婢给了谢姑娘,那姑娘往后就是奴婢的主子。”
她圆眼里透着真诚,很快就让谢韫对她生了几分喜爱。
谢韫又问了几句便大致知道了她的生平,沉吟着道:“丞相府不比裴府,规矩极重人口也复杂,但我给你的任务只是保护谢老夫人的安危,其余人都可不必放在心上,明白吗?”
蕉叶点头,又问了个问题。
“若是有人要害谢老夫人,那奴婢要杀了他吗?”
谢韫摇头,杏眼里带着无奈:“这就是大户人家里复杂的地方,什么事都要讲究证据和流程,若你发现了什么大可先传信与我,我告知你怎么做。”
“而且这样的门户里是不会发生什么真刀实枪的打杀争抢的,你既通晓医毒,平日里便小心些谢老夫人的吃食,也不必过度紧张就是了。”
蕉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谢韫想了想,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重点小心芙蓉苑那位大小姐。”
她既心里知晓前世发生的事,有些话不能与祖母说但对蕉叶却可直说,还能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蕉叶记住了这个人,颔首道:“奴婢明白。”
她见过许多事,便也不会开口问为什么做孙女的要害祖母这样的问题。
世道如此,从前易子而食都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谢韫点了点头,又将自己能想到的捡起来与她说,倏然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有两名护卫急匆匆进来,对着翘着脚望天的萧翎道:“统领不好了,大人受伤了!”
萧翎豁然起身,啐了一口:“傅家这群狗贼!大人人呢?!”
谢韫也站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脸色带了些焦急。
“大人刚回府就晕过去了,眼下已经请了大夫来瞧。”
蕉叶一把拎起自己的药箱,笃然道:“奴婢也去瞧瞧。”
萧翎便急匆匆带着她朝外走,谢韫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这是谢韫头一回来到裴时矜的卧房。
卧房很大,一应陈设虽名贵却也极冷清。
裴时矜仰面躺在千工床上,紧紧闭着眼神色痛苦。
他的腹部有一道纵深的伤口,内里皮肉翻卷血肉模糊,谢韫当即掩住了唇。
蕉叶为他把脉,又忙不迭唤人端来热水,动作有条不紊。
谢韫又上前走了几步想要瞧瞧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忽然步子一顿。
裴时矜横在榻边的手腕上,系了根五彩丝线。
那丝线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编织精巧,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此刻那长命缕沾了血,显出红梅一样细腻的颜色。
仿若一缕明艳的缘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