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距离厨房很远。
但陈素言还是轻轻掩上了门。
然后,她才语气严肃地教导女儿:“男人恩爱凉薄。他爱你时疼你入骨,为你卑微到尘埃,可一旦不爱了,现在对你的卑微便都成了他日后回忆里的不堪过往,甚至是厌恶的理由。”
姜漫漫擦盘子的动作停住。
便听陈素言继续开口:“所以,漫漫,妈妈希望你在婚姻中不要理所当然地享受那份娇宠,对他也主动一点,在他那个阶层,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若不牢牢抓住,他日他腻了,妈妈怕你连退路都没有。”
姜漫漫轻轻点头:“好。”
陈素言看她一眼:“妈一看你这态度就知道你没听进去。但男人啊,即便是你爸爸那种圈子里公认的好丈夫,当年也轰轰烈烈地养过外室,宴董那身份地位乃至容貌,哪样不是让世家小姐疯了一样争抢,妈妈是真的忧虑……”
姜漫漫猛地抬起头来:“爸爸他,养过外室?”
陈素言神色黯淡几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当时我和他结婚两年也算举案齐眉,谁知道后面被外面的女人勾得神魂颠倒,净身出户都愿意,哪里还记得半点夫妻情,我即使不争不闹,依然成了他爱情的绊脚石,天天看我似看仇人。”
姜漫漫努力回想:“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事。”
“你当然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有来到姜家。”陈素言轻叹,“不过他后来回归家庭,倒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姜漫漫扬起精致的小脸,听得极认真:“怎么说?”
陈素言问她:“你还记得你怎么被姜家收养的吗?”
姜漫漫洗碗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当然记得。
那时一个人贩子团伙被捣毁,她是被救出来的孩子之一。旁的孩子一个个都被寻到了家,唯独她,因为才几个月就被人贩子偷了去,又经过多次转手,早就追溯不到来源。
九岁的她抱膝坐在警察局边的广场,等待着次日被送往孤儿院。
就在那个时候,她遇见了宴长夜。
横行霸道的京圈太子爷那时候已经是帝都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十三岁的他已经生得一副天人之姿,慵懒骄矜地靠在一棵桃花树下,那精致的五官和绝美的骨相,一时衬得满树桃花都黯淡起来。
姜漫漫当时看得连眼睛都离不开。
脑海里,只有一个贫乏的词:妖精。
而那个妖精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幽幽:“你这小姑娘倒是胆子大,敢一个人出来玩,你家大人呢?”
姜漫漫揉了揉发疼的膝盖,语气沮丧:“我没有家,明天他们会把我送到孤儿院。”
宴长夜又看了她两眼:“长这么娇软,就该娇滴滴地养着,去什么孤儿院。叫声哥哥,哥给你找个锦衣玉食的人家。”
姜漫漫抿紧唇,不说话。
宴长夜见她那执拗的表情,倒是感觉有意思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多少人求哥办事哥都不带搭理的,你还不乐意了?”
姜漫漫警惕地看着他,那一瞬间感觉面前站着一只大尾巴狼。
但这只大尾巴狼却真的领着她回警局办了手续,然后带着她去了姜家。
那是她第一次踏入美轮美奂的大别墅,憔悴的陈素言惶恐地亲自出来接,美丽的少年轻扬下巴:
“收养她,她会成为你的附身符。”
……
姜漫漫从恍惚中回神,陈素言已经轻描淡写讲起那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