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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需要醫生的就只剩下這棟公寓的主人了。

因為剛才開門的舉動，周逢厲腹部粗略包紮好的傷口重裂開，潔白的紗布頓時洇出了一灘血跡。

此刻周逢厲重坐回了沙發，過度的疼痛使男人的體溫升高，很容易引發炎症。

幾步路的距離，6宜年正拉著醫生朝自己走過來。周逢厲不錯眼地看著6宜年，他發現6宜年主動觸碰醫生的手指，不悅地皺起眉。

6宜年沒察覺到男人的異樣，下意識地把周逢厲的情況如實告訴醫生：「……哥哥的傷口在腹部。」

話一出口似乎就觸發了某些回憶，6宜年熟練地跟醫生講周逢厲的狀況，像曾經每一次做過的那樣。

「是刀傷，水果刀，應該有二十分鐘了。哥哥有點低燒，我沒處理過那麼深的傷口，想止血也止不住……」說到後面6宜年聲音越來越輕，他攥著手裡的紗布習慣性地向醫生轉述，「哥哥很難受。」

假如消化了現在的場景，那麼6宜年這番話聽上去也不會再讓人驚訝。

徐紀陽聽到6宜年最後說的那句周逢厲難受，目光來回輕移，心情立即從剛才的驚懼變成了湊熱鬧。

客廳並不適合處理傷口，於是周逢厲起身走上樓。

在他們來之前6宜年給周逢厲換上了睡衣，深色睡衣包裹住腹部的傷口，從背影望去周逢厲走路的姿勢一點都不像受傷的樣子。

他們一從客廳離開貓咪便從貓爬架上跳了下來，6宜年走在最後，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頭喊道：「雪球。」

眼下不止有玻璃杯，還有放在茶几上的紗布可以陪自己玩鬧。貓咪聽到6宜年的聲音高興地叫了一聲，立馬跟上6宜年的腳步一起跑上樓。

主臥是一個很私密的場所，然而醫生檢查了周逢厲的傷勢，發覺比6宜年表述的更嚴重。

一時間徐紀陽的重點也不再是兄弟的八卦，與血肉模糊的傷口一起的還有周逢厲身上幾道陳舊縱橫的傷疤。

聯想到周逢厲上位前發生的那些家族爭鬥，徐紀陽不禁去看站在他身側的6宜年。

——醫生正在誇獎6宜年的包紮手法，認為他學過一點相關知識。

而6宜年這點技術都是從孟汀煙那裡學來的，不僅是給周逢厲包紮，在認識周逢厲以前6宜年也可以用這些學到的技術給自己處理傷口。

徐紀陽聽著6宜年跟醫生小聲交談，覺察到6宜年對這道可怖的刀傷沒有產生任何恐慌的情緒。

——說明他對這種現象習以為常，更有可能周逢厲身上那些陳舊的傷疤是怎麼形成的，6宜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長時間的痛感讓周逢厲的神經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他始終保持著清醒，沉默地聽著他們的談話。

醫生自然也知曉周逢厲的身份，但設身處地從病患的角度去代入，醫生鮮少見到像周逢厲這樣的病人。

腹部的傷口深可見骨，疼痛是必然的，可是自始至終周逢厲都沒有多大反應。

到底是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少爺，這種血淋淋的傷口看久了徐紀陽免不了犯噁心。

中途6宜年離開走到浴室去洗臉，醫生都來半天了6宜年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如今的嚇人程度跟周逢厲不相上下。

主臥有陌生人，貓咪不敢進來，在走廊上跑了兩圈又重跑回了客廳。

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恰好掩蓋住了外面輕微的說話聲。

周逢厲皺了皺眉，捱過傷口那陣鈍鈍的疼，借著這個簡短的時機跟徐紀陽交代了一些事情。

凝固的血漬清洗起來花了6宜年不少時間，等6宜年終於洗乾淨臉走出來，在浴室門口碰上了來找他的徐紀陽。

「小年。」徐紀陽笑了笑，親熱地來搭6宜年的肩膀，「有沒有水？我一吃完飯就趕過來了，現在渴得要命。」

6宜年趕緊點頭：「有的，在樓下。」

視野里醫生打開醫藥箱拿出了一卷的紗布，有醫生在周逢厲也不可能再出事。

6宜年多看了幾眼，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隨即轉過身：「我帶你去。」

兩人先後離開臥室，臨走前徐紀陽還體貼地關上了主臥的門。

廚房只有涼水，徐紀陽也不講究，一口氣喝了兩杯涼水，舒服地嘆氣。

在客廳玩耍的貓咪一不小心找到了沙發底下的水果刀，它以為是玩具，伸著貓爪把水果刀從沙發底下踢了出來。

他們這個聊天的方位完全能看清那把沾血的水果刀，6宜年嚇了一跳，慌亂地瞥了眼徐紀陽，欲蓋彌彰似地開口：「……雪球，不可以玩那個。」

「喵——」

徐紀陽瞧著6宜年焦急走向客廳，一下子沒忍住笑。

——客廳那種兇殺現場都不見6宜年害怕，沒想到此刻竟然能見到6宜年緊張的模樣。

有徐紀陽替周逢厲看著6宜年，周逢厲終於少了很多顧慮。

劇痛的感覺是久違的熟悉，眼前的光影漸漸變得虛幻。男人閉上眼睛，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大抵心裡一直想著6宜年，再者徐紀陽剛剛提到了鄒延。回憶如同灰色的海流撲面而來，遽然沒頂。

六年前，在6宜年跟周逢厲認識的一個月。晚自習結束6宜年回到出租屋，嘟囔著跟周逢厲撒嬌，說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