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斜后方那一排书架翻找的须纵酒注意到她的动静,顺着她的眼神往上看去,也发现了白玉匣的消失。他忙于翻找书卷暂时无暇顾及这个,便先把这一点默默记在了心里。
他又找到上次他看到的记载了丹谱的那本残卷,他犹豫再三,走到殷莫辞面前递给了他。
殷莫辞接过书卷认真地读了起来,很快便读到了有关丹谱的地方。
须纵酒站在他身侧,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待殷莫辞读到那一句“……平陵山遇袭,殷氏……”的时候,恰有一丝冷风钻入书阁中,吹得油灯一闪,殷莫辞的眼睛里也随着重新亮起来的油灯燃起了两团烈火。
殷莫辞急切地翻到下一页,同样发现后面的书页早已被人撕走了
。
他双手僵直地捧着这本书册,脸上显现出长久的茫然。
良久他醒过神来,转头问沉默伫立在他身边的须纵酒:“须少侠从哪找到的这本典籍?后面的内容全部缺失了吗?还有别的有关记载吗?”
须纵酒默默看着他满目焦急的样子,似是不清楚当年之事,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他摇了摇头:“暂时只找到了这一本关于丹谱的记载,我们先把它带走吧。”
殷莫辞点了点头,将这本书揣入怀中。
他们正要继续各自翻找典籍,就听到殷梳那边发出一声轻的嘎吱声。他们连忙走了两步绕过书架,看到殷梳趴在地上,用力地从一个书柜底下掏出一本看起来是垫桌脚用的书册。
见他们都走了过来,殷梳吹了吹书扉上的灰,又伸手胡乱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这底下怎么还压着本书,奇奇怪怪的,就想掏出来看看。”
说话间她又抖了抖这本书册,从书页间漏出不少旧尘来。她随意地翻开一看,咦了一声,又翻了几页,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书写了什么?”须纵酒走了过去问她。
“好像是一本风物志,里面有一些人物杂记。”殷梳伸手在书页里点了点,和须纵酒介绍道,“这一章记载了古时候有一个叫甄伯的人,他是一个很有名望的武学大家。有一次武林中人一起剿灭了一个为非作歹的门派,收缴
了这个门派的绝学武功,武林中人都觉得这个功法害人太多,理应摧毁。但是甄伯觉得武学本身不该有门户之见,他不忍心明珠蒙尘,便偷藏了那个功法,后来找了个机会将它宣扬了出去,并称这是某个世外高人传下来的功法,果然这个绝世武功就被武林中人所接受,还成就了不少锄奸扶弱的大侠。”
“也不知道这本风物志里记载的故事都是不是真事。”殷梳意犹未尽地合上书页,由衷地赞叹道,“这个甄伯真是不拘一格,超凡入圣,不愧为武学大家!”
须纵酒和殷莫辞都是读正统武林典籍出身,对这种剑走偏锋的故事他们也不知如何评论。须纵酒便没有接殷梳的话,而是温声说:“我叔父博览群书,时常读不舍手,我们常乐宗也有浩渺的藏书,也有很多风物志。日后若有机会,殷姑娘可以来骆丘做客。”
“好呀!”殷梳欢喜点头,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书不舍地放回了书架,“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他们又仔细翻找了许久,也并未找到更多关于丹谱或其他相关之事的记载,收益甚少。不过这些年须纵酒和殷莫辞各自搜寻关于旧事记载也鲜有所获,也不觉太意外。
此事夜阑更深,窗外偶有蛙噪蝉鸣。既无收获,便准备离开藏书阁,改日再探。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又听到了那熟悉的齿轮滚动声。
众人大惊,须纵酒忙收
敛了气息,并顺手将身旁的殷梳拉了过来收拢在身后。
机关声落下,他们清晰地听到书柜被推开,又是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落在了藏书阁内。
殷梳瞪大了眼睛,抬头用口型问须纵酒:“这万家堡的藏书阁里为什么这么多密道?”
须纵酒也始料未及,听声音辨方向,这又是一条他们之前不知的密道。
他和不远处的殷莫辞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又低头用手指抵着嘴唇,示意殷梳注意噤声。
“害,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可已经很久没有这三更半夜的还不睡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马上就辨认出,来人是万钧。
“三爷辛苦。”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也开了口,这个声音恭敬温和,也极为熟悉,仔细想了想便认出是庞管事。
须纵酒和殷莫辞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犹豫。他们只是为了查案才夜入藏书阁,但若此刻继续隐在暗中偷听长辈交谈,那才是大大的无礼。他们正准备抬步出去向万钧坦诚错误,他的下一句话直接将他们钉在了原地。
“只希望那摧心肝没有骗我,不然老四岂不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