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梳等了等,还欲再敲,须纵酒在她身后开口提醒道:“屋内没人,殷大哥出门去了。”
殷梳面色一变,她用力一推,跨入屋内,果然空无一人。
她不由得十分担心:“他会去哪?”
须纵酒也猜不到殷莫辞的动向,他沉吟片刻,开口安慰道:“莫急,殷大哥是个拿捏有度的人。或许是和我们一样晨起后想到了什么疑点,但又没找到我们,所以暂时孤身去寻了。”
殷梳心里焦急,内心升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提着裙摆转身朝院内小跑了几步准备去找殷莫辞,结果抬眼刚好撞上了正迈步跨入院子的殷莫辞的身影。
“莫辞哥哥,你去哪里……”她目光落在殷莫辞手上提着的东西上,忽然就噤了声。
须纵酒走到殷梳身侧,也注意到了殷莫辞手上提着的东西。从形状上看似乎是一件外袍,通体漆黑也无甚花纹,但随着微风吹过,阳光流动,布料间隐隐透着金属的冷色。
这是一件衣料间混织了金丝银线的外衣,而且就在近日似乎就见有人穿过类似的。
须纵酒面无表情看着这件外袍,眼前闪过之前在陈府的一
幕。他在庭院中央纵身抽刀,远处的火光映在刀背上,面前身形诡异的杀人狂魔一跃而起,身上带着血腥味的黑袍里有一闪而过的寒光。
“你去了哪里?这是哪里来的?”殷梳伸手指着那黑袍,直直地看着殷莫辞。
“我去了一趟万家堡,进了万三叔的院子。”殷莫辞如实回答。
“莫辞哥哥!”殷梳大惊失色,她向前急走两步一把揪住殷莫辞的袖子,“你怎么不与我们商量,就做如此冒险的事情?”
“这是魔教的服制?”须纵酒语气中透着隐隐的怒意,“在万三叔处寻得?他们竟嚣张至此?”
殷梳十分忧心地看着殷莫辞:“你这般冒失地潜入万三叔的屋子,原本事后就难保不被他发现痕迹。你还将这衣服拿了出来,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们发现了他们与魔教勾结的事情了吗?”
殷莫辞面色沉沉:“是我冲动,打草惊蛇了。”
他话虽如此,但面上毫无悔意。
殷梳怔怔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明白,殷莫辞此人嫉恶如仇,性格坚韧不拔,唯一的瑕疵是过于执着。他认定的事情,遑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要将其完成,旁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难拽他回头。
如她所料,殷莫辞见事已至此,便索性放纵了内心愈燃愈烈的那一抔火焰。他抬手,将外袍提至众人面前:“不如顺势用此,引蛇出洞吧。”
须纵酒懂了他的意图,
但眉眼紧皱,眼里浮着不赞同的神色:“殷大哥想用这个衣袍来引出万三叔以定他勾结魔教之罪?这未免有些冒进,有失稳妥。”
殷梳附和着劝道:“对啊,敛怀说得对,这衣服上又没写名字,他们如何会承认啊。”
殷莫辞手指紧紧揪着,因太过用力,指节泛白已失了血色。
殷梳看着他,怀着一分希冀柔声又劝道:“莫辞哥哥,我们趁他们还未发现,把衣服放回去吧。我们晚点一起定个稳妥的计谋,徐徐图之。”
“不。”殷莫辞唇缝里挤出了一句拒绝,“铁证如山,我为何退让?”
殷梳没有想到他竟已决然至此,遽然得知丑恶的真相后,他已经是片刻都无法忍耐,大有玉石俱焚之意。
她揪着殷莫辞衣袖的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一双美丽明媚的杏眼缠上了驱不散的愁雾,语气近似哀求:“莫辞哥哥,你冷静一些不要冲动行事。若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办,还有万姐姐怎么办?”
殷莫辞一愣,殷梳的话像是一盆醒神的凉水,将他有些不管不顾的狂热也浇熄了一些。
须纵酒从未见过她这种脆弱情态,他走至殷梳身后,一只手悬在她后背上半空,隔空虚拍了两下。
他提议:“殷大哥,不如我们先将证据收起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殷梳期盼地看着殷莫辞。
殷莫辞蹙眉苦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再等了,百家相
逼,除去万家,还有缇月。”殷莫辞轻叹一声,“局势危急,钰彤更是性命攸关,我们不能一直处于被动,须得主动出击。”
“那也不是你这么一个主动出击法。”殷梳双手揪着殷莫辞的前襟,压低了声音再次提出了之前的提议,“我们可以先偷偷带走万姐姐,先避开锋芒离开这里,然后再慢慢查探。”
殷莫辞眼底无奈又挣扎,他一字一句地说:“小梳,纵使这一切都是骗局,但只要我一日是这武林盟盟主,我都不能逃避,不能一走了之。”
须纵酒上前:“殷大哥,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们也并不知道万家堡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而现在仅凭一件衣服,也并不能定下万三叔勾结魔教的罪名,你要三思。”
殷莫辞攥紧手指,忽然计上心头:“那我可以借这个幌子,我穿上这个衣服扮成魔教中人与万三叔会面,引蛇出洞。”
殷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激动地反问他道:“你就不怕他倒打一耙,反过来将这一盆污水倒扣在你头上?”
须纵酒和殷莫辞均是一愣。
殷梳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手,她仿佛是被殷莫辞油盐不进的样子气急,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伸手捂着心口,深深地看了殷莫辞一眼,忽然扭头几乎是一路小跑离开。
她步履不停地回到了房间,用力地关上了房门,整个人背靠在门上。她双手紧紧捂着胸口,骤然
呕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