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钧毫无意外之色,他游刃有余地避开剑芒,长袖一掀,扑灭的桌上室内唯一的一盏灯火。
屋内陷入茫茫黑暗。
殷莫辞在漆黑之中听声辨位接下了万钧狠厉的三招,两剑相撞,兵刃的寒光一闪而过,刹那间他看清了万钧眼里那逗弄猎物的神情。
殷莫辞心火丛生,短暂地适应了黑暗后他手下的剑招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刚猛霸道的一击破空而去直劈向万钧的面门。
万钧身形虚晃一下,向后疾退避过了这一剑。殷莫辞步法丝毫未乱,他身形闪动绕过方桌还欲往前逼,就在此刻他听到了身后潮水般涌入室内的脚步声。
应是须纵酒及常乐宗的人终于攻进来了,殷莫辞想。
“快拿下他!”殷莫辞手下动作不停,一边低喝道。
身后的人动作很快,他话音未落便有约莫四五个咚咚锵锵的脚步声摸到近来。他听到利剑出鞘的声音,以及夹带着风声的拳脚——
均朝他招呼了过来。
殷莫辞大吃一惊,他反手格住背后的攻势,厉声发问:“你们是何人?”
无人应答。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是一片漆黑之中,对方人数他无法估量。
他渐渐被打乱了章法,左支右绌之际眼角瞥见一点火光,屋内的油灯被重新点燃
,万钧站在方桌后,而他双手都被人控制住,被一把按在地上。
殷莫辞心头狂跳,他艰难地抬起头,想看清身后的形势。
“老实点!”扭着他左臂的魁梧壮汉又加了把力。
万钧眯着眼冷冷地看着相当于被五花大绑押在地上的殷莫辞,他刚开口:“诸位……”
“且慢!”此时又有一波急匆匆的脚步进到了这个屋子,一个染了急色的温润男声打断了万钧的话。
殷莫辞听出这个是须丘山的声音。
须丘山进来之后,押着殷莫辞的人都稍稍卸了些力气。殷莫辞顺着停在他面前的丝履往上看,便看到了须丘山那张冠玉般的脸以及他充满疑惑、犹豫、挣扎等复杂情绪的眼睛。
再往旁边一看,便看到同样行色匆匆的须纵酒。
不待两目相碰,殷莫辞便垂下头双眼望地。
他心知自己中计了,为今之计上策便如出发之前他同须纵酒说的,一切后果由他一人承担,须纵酒便可以护着殷梳置身事外。
“丘山宗主今夜怎么会来此地啊?”万钧有些意外地看着以常乐宗为首的一行人,疑问出声。
不等须丘山开口,须纵酒抢先反问道:“不知今晚万三叔在此地大张旗鼓又是作甚?这么多世家门派深夜聚集在此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须纵酒半垂着眼眸,悄然打探了一圈屋内的人。
按和殷莫辞商议好的计策,今晚刚入夜他
便借地牢那边查出了线索为由请了须丘山以及其他几个同常乐宗交好的族老往这个方向来。快到万钧屋前的时候,众人恰好看到了“黑衣人”纵身落入万钧屋内的那一幕。
须丘山等人立马生了疑,他们摸到近前,也恰好听到了殷莫辞和万钧的那一番对话。
万钧竟私下密会魔教中人,话中意思更是透露出万家堡同湮春楼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须纵酒见时机成熟,当即出言请须丘山出面,将万钧抓个现行。但须丘山思虑更多,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陡生异变。
除了几个站在前面围着殷莫辞的壮汉外,整个屋子被各门各派的弟子、长老等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须纵酒余光扫过,还看到缇月山庄的张庄主站在人群外,饶有趣色地看着这边。
今夜行动,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身后的众门弟子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屋内四角的壁灯,屋内霎时灯火通明。
“拿了这贼人的面罩,让我等看看他到底是谁!”人群中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紧接着得到了不少门派弟子的附和。
万钧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并不开口。须丘山惊疑未定,张昊天则在隔岸观火。
屋内的三位前辈都未发话,门派弟子们都踟蹰着不知该不该动手。有性子急的,大咧咧地伸手探向殷莫辞罩脸的黑布。
“住手!”须纵酒出言呵止。
满屋的人都看向他,
他则看向万钧:“万三叔不想先向大家解释一下吗?”
万钧轻松地笑了一声,很平和地问:“解释什么?”
“解释为何深夜万三叔在屋内和这位仁兄大打出手,解释为何和他说了那些话。”须纵酒眼神不躲不闪地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纵然他大概猜到殷莫辞会有今夜行动或许只是万钧设下的请君入瓮之计,此刻屋内的这么多门派之人都说明万钧精心布下了陷阱。
但此刻若轻易让殷莫辞暴露身份,不但会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更有甚者他的声名毁于一旦。
“松开他。”须纵酒横刀站在殷莫辞面前,朝他身边押着他的门派弟子开口。
那几个弟子慑于他的威势,真的松开了手。
须纵酒昂首看着万钧,再次发问:“请万三叔为我们解惑,想必在座的诸位都想知道刚刚万三叔句句带给‘教主’的话,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