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心肝看着地上粉身碎骨的陶笛,又抬头看着殷梳和须纵酒,他表情古怪地开口:“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吧?”
殷梳单手背剑,淡淡地回答他:“自然不会。”
赫连碧被她偷袭得手觉得大失颜面,怒不可遏地准备开口,摧心肝又拦了他一下,劝他道:“东堂主,原本教主是命你我来请这几位贵客,既是贵客,那么也不能太失分寸。”
赫连碧听出他话外之意,喘息了几下强忍了下去。
摧心肝又看向殷莫辞和万钰彤,笑吟吟地开口:“那所谓的武林正道如此对待你们,教主听闻也甚为痛惜,真的不同我们回去坐坐吗?”
殷莫辞面色晦暗,他开口:“绝无可能。”
摧心肝长叹一声,仿佛是真心觉得遗憾。他手指一抬,散在四周的湮春楼弟子纷纷回到他身后。
他颇为客气地向他们告别:“既如此,那我们今日就先告辞了。若几位小友改变主意了,欢迎随时来找我们。”
赫连碧剑尖点了下殷梳,有些不甘:“那她呢,我们就这么
放过她了?”
摧心肝摇头晃脑:“小姑娘嘛一时糊涂也情有可原,怎么着我们都要给阳波一个面子。再说了,说不定留下她劝一劝,几位少侠就回心转意了呢。”
临走之前,摧心肝回头看着殷梳,留下一句话:“翦春,好自为之吧。”
火光逐渐远去,林中的夜又寂静了下来。
殷梳低下头缓缓地把软剑缠回手臂上,她背对着众人开口:“我们……”
她听着身后刀剑入鞘的声音,收好软剑,拢好衣袖,仿佛又回到刚离开万家堡时候的样子。
她伸手摸了摸离开海棠苑之前特意精心妆点过的发髻,有一两绺头发在激战中松落下来,她伸手将碎发挽了回去,留给身后的人一个最后的美丽影子。
“也就此别过吧。”
她不准备回头,话说完了便就可以乘风离去。
“等一下!”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殷梳低下头,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还是没有回头,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叫她:“小梳。”
她钉在原地,但听到身后传来挪动脚步的声音,以及一声似乎扯到伤口的闷哼声,她实在无法抑制,转过身去。
万钰彤扶着殷莫辞朝她走着,她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温声说:“小梳,你身上也有伤,我们一起坐下来说话吧。”
为什么还是有好多好多的温柔包裹着她,殷梳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迫使自己的心又冷硬了起来:“不必了。”
闻言,须纵酒
攥着她袖子的手指收紧,低声问:“为什么?”
殷梳转过脸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为什么?”
不待须纵酒回答,她又看向殷莫辞,昂起头字句清晰地开口:“殷盟主,你说的没错。是我,暗中和湮春楼传递消息的人就是我,我就是湮春楼的人。”
殷莫辞顿住脚步,呐呐念道:“小梳……”
“事已至此,你怎么还以为我是你的堂妹?”殷梳露出了小梨涡,她扑闪了一下眼睛,好心地解释着,“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你们的呀。”
殷莫辞沉默了一下,又问:“在陈府给摧心肝传递消息的是你?”
“是我。”
“给钰彤传递消息引她去地牢的人是你?”
“是我。”
“折梅令是你仿造的?”
殷梳顿了一下:“是我。”
“万钟是你……”
“别问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殷梳烦躁地打断了他。
须纵酒拧着她的衣袖,开始难以维系声音的平静,他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殷梳好奇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殷梳的眼睛,似乎难以启齿般:“那你为什么……”
殷梳也打断了他,她露出天真到近乎残忍的微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做的这一切,自然都有我的原因。你们不过是我的任务,仅此而已。”
她的目光从面前的这三个人面上一个一个的流过,她仰起头,呼出一口寒气:“以后不要再那么随便就相
信别人了。”
她手下寒光一闪,竟割断了被须纵酒紧紧抓着的衣袖,纵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