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梳撑着剑站起身来,她摇摇晃晃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挣开了须纵酒,剑尖直指向兀鹫。
此刻她体内气血翻涌真气乱窜,违逆施毒人意志者,浑身经脉逆行。
她嘴角勾起一丝乖戾的笑意,左手缓缓抬了起来,掌心凝聚着翻涌的真气。
兀鹫面色大变。
他依仗着手里有陶笛,来之前信心满满一定可以拿捏住殷梳。但没料想到她能忍住毒性攻心,违逆了不由人后此刻居然还能运功!
他是东堂赫连碧手下,在湮春楼算有些地位,故而曾经隐隐约约听说过西堂堂主的徒弟得了教主的赏识,修炼过……那个功法。这个传闻他
初听到时嗤之以鼻,完全不放在心上。
山野间的砂石和碎叶被狂风呼啸着卷了起来,爆发着惊人的力量如利刃般朝他兜头盖脸地割了过来,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细长的血口子。
他骇然地后知后觉,那个传闻竟是真的。
眼前的少女衣袖灌满了风,空洞而脆弱的瞳孔里倒映着一片红色,在她的睥睨下万物都是伏在她脚边生死不值一提的蝼蚁。
这染了血的天真,可堪致命的美丽。
兀鹫施展出毕生的功力,只想从眼前这场单方面的厮杀中逃脱。殷梳一把掷出剑截住了他的后路,转瞬间扑到他面前,一掌拍在他胸口。
兀鹫吃痛,殷梳又伸手接住回旋的剑,断然在他左臂割开一道口子。
她张开嘴,断断续续的句子从她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你们……休想……再……控制我!”
场面急转直下,其余的湮春楼弟子已经顾不上纠缠殷莫辞等人,一齐回到兀鹫面前结阵攻向殷梳。
须纵酒全力斩出一刀,将众人逼退。
他上前接住殷梳轻飘飘的身体,挥刀朝兀鹫怒骂道:“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带着你的人快滚!”
兀鹫威风扫地,一挥手:“走!”
伏兵退去,须纵酒抱着殷梳半跪在地上,一只手为她输送着真气,颤抖着声音说:“你感觉怎么样?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
殷莫辞和万钰彤也围在她的身边,仔细查看她的情况。
万钰彤按着她
的手腕,焦急道:“这是毒发了吗?她脉象乱得厉害!”
“瓶……子……”殷梳撑着眼皮,气若游丝道,“药……”
众人侧耳仔细辩听了一会,须纵酒眼睛一亮,问她:“你是说你身上有药吗?”
众人期待地看着她。
殷梳感觉自己靠在一个坚实温暖的手臂上,汩汩的鲜血从她的嘴角冒出来又被人轻柔地拿着巾帕拭去。
她忽然感觉不到疼痛了,心里想着原来彻底违逆施毒者后是这种滋味。
她的神智愈发恍惚,但周遭的身影却清晰了起来。她四肢的力气在一点点丧失,但莫名而新奇的喜悦却悄悄注入她的心田,为她残破的身体赋予了新的力量。
她完全放松地躺在她的新天地之中,觉得自己终于赢得了一场完完全全的胜仗。
“我……没事……”在血光彻底侵蚀她视野之前,她扯开一个幸福的笑。
万钰彤见状不管不顾地伸手入她怀中摸了一会,掏出了一个青瓷瓶子。她拔出瓶塞,倒出一颗药丸在鼻下闻了一下,有些犹豫道:“似乎真是一种疗伤药,但是里面有几味成分我完全辨不出是什么,要喂她服下吗?”
殷莫辞闻言接了过去,也辨认了一番,同样有些拿不准主意。
须纵酒还在为她输送真气,他看了眼已经陷入昏迷的殷梳,一咬牙:“她既随身带着,刚刚又提到,应该是解药,服吧!”
万钰彤点点头,将手中药丸捏成细粉,
又接过殷莫辞递来的水囊,小心地扶着殷梳下颌喂她吃了下去。
片刻后,万钰彤按着殷梳的手腕,惊喜地说:“她的脉息开始平稳了,这个药果真有效!”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殷梳情况转安,众人背上她拍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