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道者众,悟道者少。各怀杀毒,恶气冥冥。为妄兴事,违逆天地。恣意罪极,顿夺其寿。下入恶道,无有出期。若曹当熟思计,远离众恶。择其善者,勤而行之。爱欲荣华,不可常保,皆当别离,无可乐者。”
归寂口中默诵经文,一路前行,突见路边一位女子身影,长遮面,跌坐路旁,似乎痛苦不堪。
归寂赶忙上前,关切道:“这位姑娘,你可咋啦?”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长散开,露出半边皎好的面容,清秀而又俊美,轻声道:“山路太暗,一不小心,摔坏了腿。”
归寂忙道:“这大半夜的,姑娘你要去哪儿啊?”
女子伸手一指远方道:“山的那一头。”
“不如俺送你去吧,这里太过危险,你不要久留。”归寂憨厚道。
只见长女子缓缓摇头道:“我腿脚受伤,颇有不便。”
“这有啥,俺背你过去便是。”归寂作势蹲下,背冲女子。
“你肯背我,翻过整座大山?”女子迟疑道。
“反正俺也要翻山过去,顺道背你一程呗。”归寂坚持道,“再说这里不安全,不能留你一人在此。”
“你,心肠真好……”女子幽幽道。
“嗨,这有啥的,俺天天下山打水,早习惯了。”归寂不再多话,背起女子迈步便行。
“小兄弟深夜到此,所为何事?”背上女子不经意道。
“这里厉鬼出没,俺和同门师兄弟,前来抓鬼。可是不知咋的,便走散了。”归寂实言道,“姑娘你可有啥要事,为啥非赶夜路不可?”
“我曾和人有约,但我现在无法实现。”背上女子幽幽道,“所以我要连夜赶路,去告知相约之人,免得害他空等……”
“姑娘约定啥事?”归寂奇道。
“他喜欢听我唱歌,我总是在花树间为他轻声歌唱。”背上女子幽幽道。
“嗯,既然有约,便当做到。即便无法做到,也应该知会一声,免得害人苦等。”归寂赞叹道,“俺爷爷说过,姑娘你这样的人,就是菩萨。”
“菩萨?”归寂并没有察觉,背后女子的声音竟有了一丝颤抖,“你觉得我像菩萨……?”
“是啊!”归寂开怀道,“从刚看到你,俺就觉得你长得像菩萨,让人亲近。”
“你见过菩萨么?”
“没有。”
“那你怎知我长得像菩萨?”
“爷爷说菩萨不论长相,有一颗为人之心,就是菩萨!”归寂咧嘴道,“姑娘你摔坏了腿,不担心自己,反怕不能赴约,害人苦等。这副心肠,难道不是菩萨么?”
半晌无言……
背上的女子突然低声道:“你是第二个,肯背我夜行山路之人。”
“那第一次又是咋回事?”归寂闻言奇道。
“你可知陈家庄主,陈大猷?”
“你说陈庄主啊,俺当然知道。”归寂笑道,“俺就住在他家,他可是个好人呢。”
“嗯,他自然是好人。”背上女子露出回忆之色,低声道,“很多年前,家母病重,我连夜赶路,回家探望,却不慎摔了腿脚。恰逢陈大猷运货路过,见我无助,问清缘由,便背我翻山越岭,送我归家,终于赶上见家母最后一面。家母见到我非常欣慰,走的甚是安详。陈大猷还帮忙置办丧事,忙前忙后。我由于家母新丧,伤心过度,竟连他名姓也忘记相问。他也只字未提,便悄悄离去。后来我多方打听,才得知他是陈家少主之一,陈大猷。”
“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陈家正厅,不正是你的画像么?”归寂恍然道,“原来姑娘和庄主早就相识。”
“你说,陈家正厅,是我的画像?”背后女子突然颤声道。
“是啊!”归寂点头道,“可不就是你的画像么?画的真像!”
“厅中什么位置?”
“大厅正中,推门就看到。”归寂实言道。
“那里……”背后声音颤抖得更是厉害,“是庄主夫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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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归寂背着长女子,来到山谷中心。
突然,前方字金光升起,微尘法师现出身形,双掌合十,高诵佛号:“阿弥陀佛!”
“臭和尚,是你!”背后女子骂道。
“女菩萨不必如此,在下带来一人,你且得一见。”微尘法师躬身一礼道。
“哼,臭和尚,你能带来什么人?”背上女子继续骂道,“莫不是二十年前那个碍事的老和尚?”
归寂闻言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女菩萨何不亲自瞧上一瞧?”微尘言罢,缓缓让开身形,背后竟现出陈家庄主陈大猷的身影。
“涟漪,当真是你么?”只见陈大猷眼含泪花,双手微抖,颤声道,“我可是在做梦么?”
半晌无言,只有归寂能感到,背上的剧烈颤抖。